自己如今是她名義上的兒媳婦,自古婆婆就與兒媳婦的關係十分緊張,難以調和,皇後想要借著這個身份為難她,也是輕而易舉。
顧沉宴感受到了楚妗的緊張,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皇後,眸光沉沉,帶了一絲壓迫。
皇後與顧沉宴交鋒了許多次,至今從未在他手下占過便宜。
她為人囂張跋扈,在宮裡很是強勢,無非就是仰仗著自己的父親周文序,實際她本身並沒有多大的能耐。
如今這等寒涼的目光落在身上,讓她不禁有些難受,她收回目光,帶了一絲慌張地端起一旁的茶,借著飲茶的動作,避開了顧沉宴的視線。
建安帝語氣感慨,他擺擺手,溫聲道:“都起來吧!這以後你們就是夫妻了,夫妻一體,以後的日子還長,你們相互扶持,好好過下去吧……”
建安帝又說了一些話,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發妻,當年太子妃雲繡,眼底生出一些恍惚,本來喜悅的神情漸漸消失,神色焉焉地坐在那裡。
顧沉宴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殿內的氣氛霎時冷凝下來。
杜嬤嬤伺候過先皇後與顧沉宴,教導她的時候也不時提起過先皇後,楚妗對於當年的舊事知曉一二。
她明白自己作為建安帝的兒媳婦、顧沉宴的妻子,他們父子關係不好,她應該在他們之間需要起一個調節平衡的作用。
隻是她一想到顧沉宴當初與她講述母親的時候,神色落寞,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她便如何也不想讓他去強迫自己原諒建安帝。
建安帝的薄情寡義讓當初還是孩童的顧沉宴心底產生了極大的傷害。
她甚至隱隱覺得,顧沉宴拒不娶妻,甚至不惜給自己冠上“斷袖”的名聲,便是因為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父親為了權勢,貶妻為妾的行為,繼而對自己生出了不確定。
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會同建安帝一般,薄情寡義,是以抗拒娶妻。
楚妗眼睫微顫,趁著旁人不注意偷偷覷了一眼顧沉宴。
那她呢?顧沉宴是如何下定決心娶她的呢?
建安帝知曉顧沉宴對他頗有怨氣,並未為難他們。而皇後忌憚顧沉宴,也隻能憋屈地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帝後二人便讓他們離開了。
皇家關係複雜,像最重要的帝後請安後並沒有結束,他們接下來還要去另一處宮殿見皇子與公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走動,皇子公主聚集在一處宮殿內,顧沉宴與楚妗走進去,就看到幾位年齡不一的男女。
其中年紀最大的是一個長相俊秀,頗為溫和的一個少年,他看見顧沉宴,眼底閃過一抹笑,竟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他們身前,好奇的看了一眼楚妗,驚喜道:“皇兄,這是皇嫂嗎?真是容貌傾城……”
楚妗以為此人與顧沉宴關係親密,本打算朝他露出一抹笑,卻不料顧沉宴神色冷寒地瞪了一眼少年。
少年有些委屈,乖巧地往後退了幾步,距離顧沉宴幾步遠才停了下來。
一旁傳來一個嬌俏的聲音,“二皇兄,你這被太子皇兄瞪了多少次了,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
少女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說完,她站起身,朝楚妗行了一禮,“皇嫂萬福,我是福安。”
楚妗下意識望過去,是一個容貌嬌美的少女,看著比楚妗小一些,三公主福安公主,福安公主是淑妃之女,在宮中很是受寵。
隨即她被福安公主的話嚇了一跳,二皇兄?不會吧?
當初女官教導她的時候,對於皇室裡的人物關係也有大概的講解。
二皇子顧清徽,是皇後之子,隻是並無奪嫡之心,生性善良單純。
楚妗心底震驚,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兩眼顧清徽,她聽說過皇後多次下絆子,便是想要除去顧沉宴,讓自己的兒子做上儲君之位。
她以為顧沉宴與他有利益上的衝突,本該不死不休,是死敵的關係。倒是沒想到皇後之子竟然很是親近顧沉宴,隻是顧沉宴看上去很不待見他。
剩下的幾位皇子公主紛紛上前同顧沉宴與楚妗行禮,一番相處下來,楚妗也發現這些人對於顧沉宴很是敬重,絲毫沒有她想象中的暗潮洶湧。
按道理說,眾位皇子本該互相仇視,沒想到居然個個關係和睦,哦,除了顧沉宴與顧清徽。
楚妗猜測,許是顧沉宴過於優秀,讓這些人生不出爭奪的心思,便都一個個安分守己,打算到時候做一個閒散王爺。
兩人在宮中並沒有久待,互相認識了一番便相繼離開。
他們夫妻二人相攜,便要返回東宮。
楚妗跟在顧沉宴身後,一路上走來,他很是體貼,知曉楚妗的冠服沉重,步伐緩慢,儘量遷就她的步子。
楚妗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兩人姿態親密,竟呈現出倚靠之態。
她不知為何,忽然心情愉悅,剛才腦海裡的疑惑也消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