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隻覺得心情有些微妙,自己如今是太子妃,顧沉宴明媒正娶的妻子,而眼前,好像是顧沉宴的愛慕者,她們如今居然在這樣一個場景相遇了。
薑孟瑜目前的身份是庶女,自是沒有資格與她們同席而坐,於是她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恰好與楚妗不過幾步之遙。
楚妗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她,見她眉眼溫和,低垂著腦袋,絲毫不見第一次見麵時的冷凝乖戾。
她望了一眼薑夫人,心底暗道,看來也是在家也不受寵,是個被主母打壓的小可憐。
她猶豫了片刻,看皇後與薑夫人聊得煞是開心,沒有看過來,她便衝他使了個眼色,溫聲道:“你坐我身邊來吧。”
薑孟瑜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心底不可抑製地生出一絲欣喜,他沒想到楚妗居然不嫌棄自己,邀請他坐在她身旁。
薑孟瑜猶豫了半晌,終是抵不過心底真實的渴望,坐了過去,“謝太子妃賜座。”
楚妗將自己手邊的糕點往她身前推了推,緩聲道:“你應該未曾用早膳吧?先吃一些糕點墊墊肚子,等會兒宴會還有些時辰,餓著肚子會很難受。”
命婦進宮的話,需要天還未亮就候在宮外,接受一道道盤查之後,方可入宮。且為了防止衝撞貴人,宮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入宮前不得進食味道大的東西。後來不知為何,漸漸的,這個規矩演變成了入宮前不得進食。
薑孟瑜定然是沒有用膳就入了宮。
薑孟瑜視線落在眼前的一盤精致的糕點上,神色微愣,腦海中閃過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楚妗遞給了他一袋子蜜餞,給予了他為數不多的珍貴溫暖。
他淺淺地笑了笑,拈起一塊糕點,喉間莫名有些哽咽,他抬眸,定定地看著楚妗,說道:“多謝太子妃。”
楚妗眼睫微顫,覺得此刻著實有些怪異,自己竟然聽到“情敵”對她說著感謝的話。
楚妗望著他的笑,有些怔然,眼底閃過一抹驚豔,薑孟瑜長相穠豔似妖,眉眼帶著淩厲,這般淺笑,竟如同春花初綻,冬雪消融。
不知為何,楚妗總覺得這笑不該出現在女子臉上,反倒適合男子。
“你若是男子,這般笑起來,定然會讓京城女子都為之著迷了。”楚妗忽然感慨道。
這本是帶著誇讚意味的話,楚妗卻發現薑孟瑜的臉色有些僵硬,甚至臉上閃過一抹難堪。
楚妗一愣,下意識解釋道:“抱歉,我隻是覺得你的笑格外好看,並不是有意冒犯。”
薑孟瑜搖了搖頭,沉默的吃著糕點。
楚妗輕舒了一口氣,發現薑孟瑜似乎不太愛說話,她也並不是話多的人,兩人之間便也沉默下來。
皇後見楚妗與一個女子相談甚歡,挑了挑眉,她指著薑孟瑜,低聲問道:“那個姑娘是誰?”
薑夫人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憤憤道:“府裡的庶女,薑孟瑤,當初薑恒在外麵養的外室生下的孩子。”
皇後也知曉當年的事,她了然的點了點頭,看著那張容貌與楚妗不相上下的臉,心裡有了算計,她問道:“她可有婚配?”
薑夫人搖了搖頭,“我巴不得她嫁不出去,哪裡肯給她議親。”
皇後低聲道:“你覺得把她送進東宮做側妃如何?”
薑孟瑤長相美豔,皇後認為男子多好色,否則顧沉宴為何會娶楚妗,不還是因為楚妗容貌殊色。而顧沉宴不願意娶周若薇,不過是因為周若薇相貌太過普通,顧沉宴這才不樂意了。
薑夫人遲疑了片刻,聲音裡有些怨毒,“嫁給太子,未免太便宜她了吧?”在她心裡,薑孟瑤隻能身份卑賤的活下去,太子側妃未免太抬舉她了!
皇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又如何?反正也當不長久。我隻是希望在太子身邊能多個人照料罷了,讓她能夠告訴我太子近況,實在是我的一番心意。”
薑夫人笑了笑,心領神會,明白皇後話裡的意思,太子過不了多久,就要被他們廢黜,薑孟瑤嫁過去又如何?享不了多少福便要被處死了。而且她們讓她嫁過去,不過是讓她監視太子,充當細作罷了。
皇後與薑夫人以為自己聲音這麼小,旁人也聽不到,就算聽到了,但是那些話意味不明,話裡有話,聽去了也不解其意。
殊不知她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全部被楚妗聽了去。
楚妗坐在下首,神色淡然地瞥了一眼她們身旁的一盆瑤台玉鳳上,瑤台玉鳳是菊花中的珍稀品種,自然可以催動靈玉。
是以皇後與薑夫人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但是表麵仍是一派波瀾不驚,隻有袖中的手卻攥在了一起。
果然如她所料,薑家來京城,便是為了助周文序一臂之力的,而且聽她們的話,她們對於周文序謀逆之事,顯然是知曉的。
皇後居然這般瘋狂,身為一國之母,竟是不顧江山社稷,想要廢黜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