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花轎一路平緩被人抬到大殿前。
這些日子前來觀禮之人已經早就在殿中等著看熱鬨,祁州抱著劍站在人群後,毫不起眼。
謝聞衍掀開花轎車簾,遞過去一隻手,時翹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看不清路的情況下被他牽著手走進殿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唯願年年歲歲人長久。
時翹在和謝聞衍行夫妻對拜之禮時走了神,她莫名其妙想到了很多年以前,那個被他綁著嫁給她的少女,男人的手掌幾乎是按著她的腦袋,半逼半就著讓她同自己對拜。
彼時她的耳邊好像也是這道聲音——唯願年年歲歲人長久。
時翹的眼睛忽然紅了紅,她的腦子裡映著謝聞衍那雙孤寂淡漠的雙眸,痛苦麻木,好像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人和事。
她忍不住掀開自己的蓋頭,仰著脖子看著麵前愣住了的男人。
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哽:“大師兄。”
謝聞衍頓了兩秒,隨即對她笑了笑,“這是怎麼了?”
他摸了摸她的臉頰:“我知道你不喜歡蓋紅蓋頭,就忍忍這一會兒好不好?”
時翹看見他臉上淺淡的笑意,忽如其來的難受緩了緩。
她點頭:“好。”
行過大禮之後,謝聞衍將她送到了自己的臥房,“我隨後就來。”
好幾次祁州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劍,他很想做出搶婚的事,百般隱忍,壓下劍鞘的躁動。
搶得了人,未必能搶得到心。
小師妹對謝聞衍情根深種,從來就沒喜歡過他。
他連爭的資格都沒有。
祁州在宴席上悶頭喝酒,慕容澤端著酒杯走到他麵前,冷嘲熱諷:“一個兩個都被時翹勾的丟去了魂,真有出息。”
祁州冷冷掃了他一眼,不屑於搭理他。
慕容澤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咬牙切齒不知道在跟誰說:“不過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罷了。”
慕容澤喝的有點多,一杯接著一杯。
他眼前都不太清楚,模模糊糊,耳邊嗡嗡亂聲的響,許多聲音交錯在一起,擠爆了他的腦袋。
“慕容師兄,我明天要下山,你又要我帶些什麼!?”
“慕容師兄,師傅生氣了,你今兒可彆惹他。”
“慕容師兄,我今晚回來的太遲,你想吃的那家燒雞店早就關門啦,我下回再給你帶。”
慕容澤忽然砸碎了麵前的酒瓶,表情猙獰,聲音狂躁:“不要說話了!吵死了!閉嘴!給我閉嘴!”
桌上其他人紛紛退避三舍,唯有祁州一動不動,淡定自處。
見慕容澤好像平靜下來,有人小聲地問:“他這是怎麼了?”
祁州撩起眼皮,淡淡道:“腦子有問題,瘋了,叫他滾吧。”
慕容澤冷笑:“你腦子才有問題,傻逼才喜歡時翹那個醜東西。”
他自言自語說些沒人聽得懂的話。
謝聞衍春風得意很難不顯擺,他酒量不好,便以水代酒,敬了酒。
等回臥房的時候,他的腦子還是清醒的。
時翹早早就摘下了紅蓋頭,卸掉了頭頂上沉沉的首飾,隻不過她有點舍不得卸下臉上的妝容,對著鏡子孤芳自賞。
謝聞衍放輕動作推開房門,看見坐在紅色燭火下的少女,眉眼裡的神色柔和了幾分,他緩步走過去,“累不累?”
時翹搖頭:“我不累。”
她抬起眼睛巴巴望著他,她說:“我想喝點酒。”
謝聞衍驚詫:“也好。”
屋子裡擺了酒,是女兒紅。
酒勁大,味道濃鬱。
時翹給自己倒了一杯,卻沒有給他倒,她悶頭連喝了三杯酒,腦袋開始暈暈乎乎的時候,才感覺自己的膽子變大了。
她問:“大師兄,我的聘禮呢?”
謝聞衍如實說:“全都給你了。”
什麼都沒有剩下。
連他僅剩下的最後一條命,都捏在了她的手裡。
時翹也不是真的要為自己討要聘禮,她隻是起個頭,好能和他多說幾句話。
謝聞衍怕她喝的不省人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將她騰空抱了起來,時翹的雙臂下意識圈著他的脖子,“要睡覺了嗎?”
“是。”
“可我還沒洗臉。”
“我幫你。”
謝聞衍身上的婚服都沒脫,幫她洗好了臉,忍不住低頭在她的嘴角輕輕嘬了口。
時翹竟然沒有不情不願,也沒有明顯的抵抗情緒。
謝聞衍吹滅了屋子裡的紅蠟燭,扣緊她的五指,抵在床頭,男人微涼的呼吸灑入她的脖頸,尖銳的牙齒在她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
他用手帕蒙住了她的眼睛。
至少在新婚之夜。
謝聞衍不想看見小師妹,有任何不情願的眼神。
忽然之間,時翹扯下了眼前的手帕,謝聞衍一下子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時翹摟住他的脖子,仰起脖子親了他一口,她附在他耳邊,聲音很小:“謝聞衍,有句話我想和你說。”
男人繃著臉,似乎有些緊張:“嗯。”
時翹笑了起來:“我也是喜歡你的。”
她的笑容很甜,彎起來的眼睛像剛下山的小狐狸,靈動狡黠且勾魂,她說:“唯願年年歲歲人長久。”
謝聞衍極力保持鎮定,圈緊她的腰。
時翹主動吻住了他:“這次我不會再跑丟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