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時顏拄著拐杖,左腳踝打著厚厚的石膏,站在燈紅酒綠的酒吧門口迎接眾人或訝異或欽佩的視線,像個被圍觀的吉祥物。
不光她,連趙維運的心頭都升起一股強烈的後悔。
但,來都來了。
三人選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
“不過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告訴你媽啊?”趙千霓喝了口酒。
“我媽在創業,不想讓她擔心。”時顏說。
她沒來過這家酒吧,點了酒保推薦的酒。
甜甜的,帶點荔枝香氣,意外好喝。
“要我說,你就該緊緊抱著你那富豪老爸的大腿,”趙維運咬碎一顆冰塊,“霸占他的房子,刷爛他的卡,轉移他的財產——你才是法律意義上的女兒,憑什麼讓那對小三母女占便宜?”
“說什麼屁話。”趙千霓給了他一掌。
“沒事,”時顏的目光看向舞台上的樂隊,“就是覺得,是我爸的問題,我應該站在媽媽這邊的。”
趙千霓向來知道她,表麵看著乖,其實性子也倔。
高中那會兒說斷絕父女關係就真沒再拿家裡一分錢,時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如今拋掉所有優越條件成了九九六社畜大軍的一員。
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三人又聊了點彆的話題。
時顏喝了不少酒,有些上臉。
她本身就是清純又帶點明媚的長相,這會兒臉頰像染了胭脂,純稚中透著股小性感,如同畫中的美女活了過來,準備驚豔世人。
搭訕的人來了好幾波,都被趙維運擋掉,“彆看她這樣,孩子都讀高中了,兄弟們都散了吧散了啊。”
趙千霓:“……”
鬼才信。
“我有點想上廁所。”時顏望了眼麵前的幾個酒杯,溫吞道。
“我帶你去,”趙千霓立即起身,看她有點兒站不穩似的,忍不住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還行吧?”
“還行。”
然而時顏上完廁所,隻覺得腦袋昏沉得更厲害,像有百八十個小人掄著小錘子在那敲。
回去的路上,趙千霓被一個熟人拐去了西邊卡座,臨走前囑咐她在原地等,說聊兩句就來。
通道人來人往的,待著不太|安全。
時顏慢吞吞地拄著拐杖挪到一旁,靠著牆休息。
這邊屬於安靜角落,不遠處的卡座臨窗,浮華燈色在明淨玻璃上淺淺打轉。
忽然,有個男人的大嗓門突兀響起,“阿晏,你真打算保持這情況一輩子啊?那不成無業遊民了?”
時顏頓了下,循聲望去。
一盞雕花古董燈隔在中間,垂下的琥珀色珠鏈輕晃,光線有些虛。
她看見深紅色的皮質沙發上,分散坐了幾個男人。
當中最引人矚目的,無疑是窗下那個。
男人穿了件黑色襯衣,單手支額,撐著沙發扶手。
他有雙好看的鳳眼,眼皮單薄,眼型內勾外翹,五官生得極好,幾乎俊出了風流的妖孽氣。
就這麼隨意地倚著沙發,領口鬆垮,慵懶又散漫,無形中有股縱欲氣質。
他側了下頭,語氣漫不經心,“急什麼?”
“就是,再不濟他還能出賣色相呢——就這張臉,下海掛牌百萬起步,妥妥的行業頂尖水準,多少富婆趨之若鶩啊。”另一人嘎嘎笑著。
腦袋忽然一陣暈眩,時顏下意識伸手按壓,腳下卻失去平衡,整個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砰”的一聲!
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動靜吸引了旁邊人的注意,徐潮之土撥鼠似的站起來,“喲,怎麼有人摔了。”
他離時顏最近,趕緊過去把人扶起來,“哎,你沒事兒吧?”
這大概是聽牆角的報應,時顏疼得說不出話,隻有搖頭。
她靠著牆站好,輕輕抽了口氣,才道:“沒事,謝謝你。”
徐潮之剛顧著扶人,也沒注意對方長相。
這會兒仔細一瞧,頓時感覺十七八頭成年公鹿在胸腔亂撞,立刻殷勤了起來,“妹妹,你這腿傷了還來酒吧蹦迪呢?也挺堅強哈……坐哪呀,要不我送你過去?”
“謝謝,我自己可以的。”
時顏感覺那一摔,腦子反而清醒了點。
她四下看看,沒見到趙千霓,猜測對方可能以為她先走了,便跟徐潮之道了聲謝,撐著拐杖慢慢地回去。
“哎你們看見沒,剛才摔倒那個,滿分美女!”徐潮之眉飛色舞地回到卡座,見晏禮站起身來,他又叫道,“哎阿晏,你乾嘛去?”
晏禮邁開長腿,答了句,“上廁所。”
路過剛才徐潮之扶人的地方,他無意間掃了眼,看見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晏禮彎腰撿起來。
黑色卡麵,印著燙金的徽記。
是嘉裡酒店的房卡。
他抬眼看見那女孩還沒走遠,便邁步過去,也沒什麼心情說話,隻用房卡一角輕輕點了下她的肩膀。
而時顏,這會兒心不在焉的。
她剛才摔倒,其實是因為內心太震撼。
晏禮那張臉,她曾在少女時代偷偷當作激勵自己前行的目標,過多少年都不可能忘。
可他現在看起來混得不太好的樣子。
失業了嗎?
就在這時,肩膀被誰點了兩下。
時顏轉頭,視線裡出現一張黑底燙金的房卡。
她怔怔抬頭,晏禮熟悉又陌生的模樣和房卡一起,映入眼中。
心臟突然好像被一隻手攥緊了。
腦袋裡不受控製地奔騰過方才他們對話裡的詞眼。
無業遊民 、出賣色相、頂尖水準。
時顏原本傾向於認為那是個玩笑,但現在,酒吧燈光昏淡曖|昧,他眼裡的暗示似有若無,加上什麼話也不說就遞房卡這個行為——
她又摸不準了。
晏禮這晚也有些不在狀態,等他回過神來,看麵前的女孩子也呆呆的,不知怎麼心情忽然好了點,又提醒了聲,“怎麼,掉的東西不要了?”
“啊,”時顏沉浸在想象中,隻模糊聽了個“要不要”的意思,內心兀自掙紮了好久,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你貴不貴?”
晏禮沒明白,“嗯?”
“就是……”時顏覺得自己發聲有點艱難,“收費,你一次應該挺多?”
晏禮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估計是她聽牆角的時候,把徐潮之的話當真了。
怪不得一副在新世界邊緣試探的猶豫模樣。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隨意倚住邊上的牆,看著她,許久才輕笑了聲,“倒也不貴。”
這是承認了。
“咯噔”一聲。
時顏感覺心臟都沉到了地下十八層。
她強忍內心不適,聲音都有點兒顫,還是堅持問,“不貴,是不是……技術不好呢?”
晏禮唇角的笑消失了。
他收起一條腿,站直了後,朝她微微彎下腰。
男人身上偏冷的烏木香水後調,一下子將她包圍。
時顏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距離拉近。
直到最後,男人停在她耳邊,氣息帶著淡淡酒意,極不正經地拂過她耳廓,“包你滿意啊,老板。”
嗓音微低,帶著磁性,像蠱惑人心的妖魔。
時顏伸出手,慢慢捏住那張房卡,莫名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她曾經的白月光。
徹底失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呀,様崽帶著lili和10來陪大家過端午啦,這大概是個不太要臉的太子爺和講義氣的小漂亮互相想要養對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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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四個多月終於開文了,摸著養出來的滿頭秀發(bu)聲淚俱下感謝大家的等待。
更新時間是每天十點。
聽說上線了個抽紅包的功能,本章抽200隻小紅包康康!卑微希望能有200條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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