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麵紗她就匆匆趕了回去將大家的隊伍排好,前往舞台後方。
他們表演的是一段成吉思汗西征途徑喀納斯湖的故事,他問將領這是什麼湖,機智的將領回答他是喀納烏斯,也就是“可汗之水”的意思,於是眾將士齊呼,成吉思汗便決定將這湖叫做喀納烏斯。
故事從這裡開始,然後以喀納斯湖的來曆為背景,一連串喀納斯湖畔的傳說故事便就此展開了。
當幕布引繩落下時,楚楚震驚了,那藏藍色的幕布背景如喀納斯的湖水,上麵是村民們自己縫製的珠串和彩線,繪製成極具他們這裡風情的民族圖騰,在夜空中栩栩如生,散發著幽藍璀璨的光,美極了。
湯導對楚楚挑了挑眉,楚楚朝他伸出大拇指。
整個舞劇中引子、開端、發展循序漸進,有條不紊,將人逐步拉入到情景之中,一首《戰馬嘶鳴》響起,所有小夥子那熱血沸騰的舞姿徹底將台下觀眾征服,場中頓時燃起一把篝火,無論是外來的賓客還是當地的村民全部站了起來,跟著拍手或也歡快歌舞。
整個過程,楚楚一直帶著麵紗蹲在場邊,緊張地盯著每個人的步伐和動作,眼神自始至終沒有移開過,她此時成了全場最冷靜的人,把控著每一段發展的節奏,默默在台下做著提示動作。
直到戰馬聲越來越遠,小夥子們紛紛下場,大家以為表演落幕之際,其實才是真正的**來臨之時。
《紅綢情》的前奏剛響起,楚楚便踏上舞台,此時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這個戴著麵紗的神秘女子身上,她演的這段是喀納斯湖邊苦等情郎的女孩,每日踏著夕陽來到湖邊等待戰火歸來的情郎,那種期待羞澀、到失望難過、再到絕望爆發,全部通過肢體舞蹈完成。
一身紅裙紛飛之間,她踏著音樂的節奏滿場飛舞,好似演繹了一個青澀的女孩蛻變成一個女人甜蜜且辛酸的一生。
直到她突然接到一封信,她的情郎戰死沙場,再也不可能歸來後。
這個紅衣女子就這樣突然跪地不起,抱著那封信垂下頭收回四肢蜷縮著身體,這時音樂停了,全場的聲音也停了,碩大的草原仿佛隻能聽見火星子劈裡啪啦的聲音。
不知道誰抹了下眼淚,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都感動流涕,賀岩卻站在場邊露出頗有深意的淺笑。
而台下坐著的那個男人,目光緊緊盯著那抹紅色身影,眼裡映著不停跳躍的篝火,越燃越旺,越來越旺。
就在他猛然站起身時,四周再次響起了嘹亮的音樂,當那首嘹亮的民族樂曲響起時,台上肝腸寸斷的紅衣女子緩慢地舒展了自己的四肢,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望著天空,她的臉擋著半個麵紗,可那雙明亮的大眼裡卻訴說著無儘綿長的相思,她鬆開了手指,那封信被風吹走,她不舍地伸長指尖,眼神追隨而去,再緩緩收回。
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擺著身姿,柔美卻也動人心魄,舞台下的村民竟然陶醉得全部都開始跟著音樂齊聲唱著這首耳熟能詳的民歌。
那嘹亮的聲音響徹天際,回蕩在山川間,而台上的紅衣女子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隨著一係列的舞蹈動作,終於如再次重生而怒放的,幾個高難度的跨越後直接穩穩落在舞台中央,緊接著便是一連串高低起伏的轉圈,這是新疆舞中特有的一種轉圈技巧。
每轉一圈眼神永遠交給觀眾,然而就在她轉到第二圈的時候,她看見了那個男人,那個站在人群中也牢牢盯著她看的男人。
楚楚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會來到西北邊陲,在雪山下舞蹈,更不會想到在這樣的地方能見到他,山澗煙霧飄渺似真似幻,山下冒著炊煙的小木屋寧靜安逸,高山,森林環繞,河流、湖泊靜淌,他們重逢在這依然充滿生機的初秋,在所有村民的歌聲中,在山秀水甜,世間少有的天堂。
楚楚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就在和他的視線相撞的那一刻,她聽見了自己久違的心跳,似曾相識,從很遠的地方歸來,或者一直深埋在她心裡,某個無人問津的地方,在這一瞬猝不及防地躍了出來。
他眼眸很亮,穿著黑色的防風衣,頎長挺拔,鶴立雞群,對著她牽起嘴角露出笑意;
她雙眼盈盈,一身紅裙隨風舞動,身姿柔軟,明豔動人,對著他彎起眼角掩著笑意。
所有姑娘全部上了舞台,整個舞劇被推入**,一個女子在失去摯愛後重新燃起希望,最終找到生活的目標,用自己的雙手,加入到這一代年輕人的拚搏之中,親眼看著落後的村落日益發展,村民漸漸過上了好日子,最後她退出舞台完成了一生的使命,生活在喀納斯湖邊的小姑娘小夥子延續了那份真摯濃烈的情感。
故事落幕,所有村民的歌聲卻越來越大,大家一起擁到篝火旁,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仿佛不願從這場盛大的舞劇中抽離。
賀岩的表情卻十分嚴肅,她走到楊哥身邊問他:“剛才的舞劇都錄下來了吧?”
楊哥指了指攝像機:“整場都在裡麵,怎麼了?”
賀岩回答:“很珍貴,我需要這段影像留存,有些圖瓦族的人認為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孫,你看他們家裡都會掛成吉思汗的圖像,唐老師設計的這場舞劇,情景結合了當地的人文背景和附近村落的發展曆史,最後還用舞蹈藝術的手段呈現出村落目前緊缺的方麵,和有可能實現的生活形態,你看那些村民為什麼這麼興奮,因為她舞到了他們的心裡,不出意外,圖巴村長這筆資金應該能穩了。”
楊哥驚詫道:“靠,我就顧著欣賞唐老師的舞姿了,這都能看出來啊?你怎麼確定的?”
賀岩抬了抬下巴:“沒看到市裡的領導也跟著跳起來了?”
楊哥往前麵看去,隨後朗聲大笑。
賀岩說:“舞蹈本身就是一種表演藝術,通過肢體傳達思想和情感的途徑。”
說到這她想起了什麼,漸漸陷入沉思。
楚楚下了台後,心緒還在不停翻騰,這是她孤注一擲的賭博,如果不出意外,賀岩頂多明天上午就會來找她。
賀岩大學時期並不是在舞院就讀,學校對舞蹈方麵不太重視,甚至不願單獨開設舞蹈教室,賀岩二十歲那年就是通過一場自編自排的舞劇打動了協會的領導,為他們那幫熱愛舞蹈的孩子爭取到了場地和比賽資格,後來才一舉成名。
所以當初,楚楚接下這個節目不光是為了壓軸,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向賀岩致敬,她做了最大的努力,那麼接下來就交給老天了。
……
她踏著歡快的步伐要去找小王老師,她從中午就沒吃飯了,之前不覺得,現在下了台才發現自己又冷又饑腸轆轆的,她快挺不住了。
可剛跑過阿依慕家的小木屋,她的手腕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攥住,她走得太急了差點沒站穩身體歪了一下,緊接著她的腰間一緊。
楚楚的眸子毫無征兆地撞進那雙漆黑的眼,漫天的星辰灑在他的身後,他的目光那麼炙熱明亮,又深邃璀璨,仿佛瞬間吸走她的靈魂。
趙傾已經再也等不急了,他心中的猜測不可置信到一秒也等不了,直接揭開了楚楚臉上的麵紗,那一瞬,他感覺老天給他變了個魔術,把遠在意大利的女人給他變到了眼前。
楚楚隻感覺放在腰間的大手徒然收緊,趙傾高大的身影遮住月光朝她壓來,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做,可楚楚卻在那一刻感覺到他似乎是想吻她的,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就像他們很久以前的初吻,在學校的樓棟裡,他的目光也是如現在這樣,熾熱地顫動。
最後楚楚笑了,而後他將她扶好,規矩地退了一步,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聲音低沉磁性:“回國為什麼不告訴我?”
楚楚拽了拽自己的裙擺低頭看著腳邊的影子:“我沒回寧市啊。”
她答得理直氣壯,趙傾卻意味深長地說:“你在逃避。”
他永遠可以一針見血地看見楚楚心裡的焦慮。
楚楚的眸子顫抖了一下,趙傾低下頭,他的聲音就落在她的頭頂,輕緩中帶著些無奈:“還打算逃多久?”
楚楚攥著裙角,舞蹈鞋碾著腳下的碎石。
突然旁邊有人喊她:“唐老師。”
楚楚頓聲望去,小胖子哈斯額爾敦氣喘籲籲地跑來,似乎追了她一路,此時紅著臉對她說:“唐老師,我找你說幾句話。”
楚楚錯愕地看著他:“你說吧。”
哈斯額爾敦盯趙傾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能過來嗎?單獨說。”
楚楚剛準備抬步,趙傾說了句:“等等。”
楚楚回過頭,趙傾已經脫下外套,走到她身前將黑色外套往楚楚身後一甩,帶著笑意說:“伸手。”
楚楚乖乖將手伸了進去,趙傾低眸替她將拉鏈拉上,擋住那胸前的風景,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透著某種不可言喻的親昵,看得哈斯額爾敦一臉防備。
而後趙傾往旁邊走了幾步:“去吧,我在那邊等你。”
楚楚這時已經顧不上矯情了,她真的快被凍死了,套上趙傾的衣服暖和多了,雖然袖子有點長,跟唱大戲似的。
於是楚楚甩著袖子走到哈斯額爾敦麵前問他:“找我什麼事啊?”
哈斯額爾敦憋了半天對楚楚說:“唐老師,你們是不是後天就走了?”
楚楚點點頭:“差不多吧,怎麼了?”
“你,你能不能不走?我家離這不遠,想邀請你去。”
“啊?”楚楚一頭霧水,趙傾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裡跟沒聽見一樣,抬頭望天。
楚楚小聲說:“那個,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哈斯額爾敦真誠地拍著胸脯:“我叫哈斯額爾敦。”
“哈,哈…”楚楚放棄了:“小哈啊,我不懂你什麼意思,但我肯定要走的啊,我家又不在這。”
哈斯額爾敦激動地說:“你可以嫁給我嗎?我家就是你家。”
楚楚猛然怔住下意識望向趙傾,趙傾也終於收回視線轉頭盯著那位小胖子。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