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懷瑾是京城含春樓裡有名的小倌,出名的原因單純是他長得好看,五官小巧精致,尤其是他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比女人的眼神還要漂亮。
他剛被賣進含春樓的那年,就有不少北邊來的富商出了高價想買他,其中不乏蠻徒,本著將他買去羞辱毆打的男人,懷瑾一開始吃了不少苦,後來被宋鸞看上了,他還鬆了口氣,至少她看起來像個正常女人,應當很好應付。
宋鸞幾乎將她的嫁妝都花了個差不多,才將懷瑾給買了下來,但是她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將他帶回趙家,於是這些年懷瑾仍然住在外邊。
宋鸞買他也不是為了做那檔子事,她隻是喜歡長相俊美的人罷了,每次來找懷瑾就是為了喝酒,其餘的事倒也沒乾過。
懷瑾之所以找上門來,是因為宋鸞已經很久不曾出過門去他哪裡了,他總擔心她出了什麼事。他聽說趙家二公子同二夫人近來重修於好,他是當成笑話來聽的,因為宋鸞不止一次在他麵前說過討厭他的丈夫,她認為當年她被下藥被迫同他成婚都是趙南鈺的計謀,所以她對趙南鈺才有諸多不滿。
懷瑾也沒想到自己第一回上門就撞見了人家的正牌丈夫,他在市井混跡這麼些年,性子也相當潑辣,都不帶害怕的,魯莽的往裡衝,雙手雙腳被人控製住,還不死心。
趙南鈺背手站在台階之下靜靜看了很久,一雙眼睛黑如深潭,扯了扯嘴角,他笑著問:“這是誰?”
哪裡有人敢告訴他實話,個個都低下腦袋不肯吱聲,管事對他們使眼神,按時他們趕緊把人給帶走。
趙南鈺唇角的弧度慢慢滑落,雙眸冰冷,聲音也驟然冷了下去,他厲聲道:“都啞巴了?”
管事等人嚇得一個哆嗦,遍體生寒,燥熱的天裡後背竟冷汗陣陣。
懷瑾能和宋鸞狼狽為奸到一塊去,就注定他們兩個人性子差不多,又潑又沒眼力見還一個勁的作死,他嗬了一聲,“我是誰?趙公子你真的不知道嗎?”
趙南鈺踩著黑靴一步步往上走,站在距離他三步之遠的地方,彎了彎嘴角,冷冰冰的視線一瞬不瞬的從他臉上掃過,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的說:“你、配、嗎?”
話音剛落,他抬腳朝南懷的胸口踹了上去,這一腳用了極狠的力道,淩厲的不像是個讀書人,懷瑾當即被他踹飛,後腰狠狠撞上門柱,五臟六腑傳來一陣陣疼痛感,鮮血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流了下來。
趙南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物,他姿態優雅的拍了拍衣襟,揚唇輕笑,“管家,送客。”
“是。”
懷瑾忍著疼堅強的爬了起來,隨意用手將嘴角的血給蹭乾淨,呸了一聲,“嘁,我自己走。”
這狗日的,下手真他娘的是狠毒,難怪阿鸞不喜歡他,粗暴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呸呸呸。
趙南鈺眉心突突的跳,旺盛的火氣被他強壓在心間,他的臉徹底的黑了下去,一言不發的直奔後院,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來,轉變方向先回了書房。
他得冷靜,儘管現在他很想對宋鸞做些出格的事,好讓她長長記性,但還不到時候。
趙南鈺對懷瑾的底細一清二楚,甚至宋鸞是什麼時候贖了他,兩個人見過幾次麵,每次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他也都知道。
在他漸漸對宋鸞上心後,已經做不到無動於衷心如止水,他也會恨。
*
宋鸞不安的在屋裡轉來轉去,她根本不知道原主總共招了多少個男人,之前她還天真的以為隻有一個賀潤,轉頭又上門了一個,她覺著她都快要禿頭了。
聽到趙南鈺把那小倌一腳踢飛的消息之後,她更是坐立難安,絞儘腦汁想著一會兒怎麼應對他?
首先認肯定是不能認,但宋鸞也不清楚原主和那個小倌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故而她亦不能否定的很徹底。
宋鸞想的腦仁發疼,好在趙南鈺沒有馬上過來跟她算賬,這也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初夏的天黑的晚,快到用晚膳的時辰,遠處的天空還亮著,晚霞一朵朵。
趙南鈺靜下心來寫了兩幅字,隨後牽著識哥兒的手和他一起去宋鸞的屋裡用晚膳。
宋鸞還心慌意亂,她忐忑的看著趙南鈺,發現他的臉色和平時也沒什麼不同,她不禁問自己,難道這件事他就這麼忍下來了?不打算追究了?
趙南鈺眼角帶笑,語氣溫柔,“怎麼一直看著我?”
宋鸞心裡發毛,拿不準他的心思,也看不明白他怎麼一副無事發生歲月靜好的模樣,她道:“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