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趙南鈺怔住, 腳下步子一頓,夜裡風聲呼呼,他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說的話,他斬釘截鐵道:“不會。”
現在怎麼還可能舍得殺了她, 恨不得她無憂無病的才好。
趙南鈺將懷中的人抱得更加緊, 狀似無意,“怎麼忽然這麼問?”
晚上還有些涼,宋鸞忽然覺得他的懷抱十分的溫暖,往他的懷中窩了窩, 她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沒什麼, 我瞎問的。”
宋鸞想可能是她太一驚一乍了, 趙南鈺這樣子也不像想殺她,對她好像也還不錯。至於原書的劇情, 她已經不願意去想, 越想腦子越疼,還不如順其自然。
她還是不打算順著劇情線走,那樣會傷害到太多的人, 尤其是今年才不過四歲的識哥兒, 聽話的讓人心疼的孩子。
可是她也不知道偏離原書的路線,她會不會得到懲罰。
車到山前必有路, 宋鸞這樣安慰自己。
趙南鈺寬厚的手掌緊緊控著她的腰, 啟唇低聲道:“不要胡思亂想。”
宋鸞點點頭, 這回倒是聽進去了他的話, “好。”
趙南鈺抱著她走到宮門前,一路上碰見了不少的同僚,煙花會剛散,官員四散,齊齊出宮,就這麼撞見也實屬正常。
隻要是人,就喜歡聽是非。宋家三小姐實在有名,加上她父親在朝堂上又得意春風,大多數人都是聽過宋鸞同趙南鈺的是非恩怨,也有不少心氣高的文人在心中恥笑過趙南鈺。
這會兒瞧見他神色溫柔的抱著宋鸞,一時還以為月色朦朧看錯了,擦了擦眼睛,的確沒看錯。而且他懷中的女子當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月光傾瀉在她如玉般的容顏之上,膚白若雪,模樣精致。
趙南鈺不著痕跡的抬高了手,寬大的袖擺恰好擋住了她的臉。
他加快了步子,明顯是心急著想要離開。偏偏有不懂看眼色的人,走上前來,主動同他打招呼,“趙兄。”
趙南鈺點頭示意,“陳大人。”
“趙兄,方才賞煙花時怎麼不見你?也不曾見到你夫人。”陳大人也無惡意,近來六殿下風頭正盛,而趙南鈺又和六殿下走的近,他不過也是上來套個近乎而已。
趙南鈺待同僚從來都很和善,即便心裡頭厭惡麵上依舊平平,他回道:“方才內子身體不適,便沒過去。”
“原是如此。”陳大人的眼神往他懷裡瞟了瞟,奈何美人被他遮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他又笑著說:“不知趙兄明日有沒有空?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趙兄。”
皇上已經病了好幾個月,今日壽宴上氣色也不大好,眾人都在猜,皇上大概這段日子就會立太子了,可他們一時摸不清楚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選到底是誰?
今晚一口氣賜了好幾樁婚事,最過顯赫的便是六殿下了。加上這段日子以來皇上對六殿下的偏愛,如今看好六殿下的人不在少數。他也想探探口風。
趙南鈺想了想,回道:“好。”
宋鸞被他的袖子悶的難受,正想探出頭來,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把腦袋給按了回去。
馬車在宮門口等著,趙南鈺將她抱了上去,她總算能透口氣,小臉被悶得紅彤彤,煞是可口。
自從那次和趙南鈺圓房了之後,他就喜歡對她動手動腳,親兩口咬兩口都是常態,他這回又沒忍住咬了下她的臉頰。
宋鸞氣的扭過頭,回府的路上一直都沒和他說話。
趙府門前的燈籠高高掛著,兩頭凶神惡煞的石獅子在夜裡看起來更猙獰。他們幾乎是和趙二爺一同回的府。
趙南鈺同這個二伯的關係很生疏,平日裡連話都很少說。行了個禮打過招呼之後,他牽著宋鸞的手直接回了小院。
宋鸞在宮裡睡了一會兒,這下半點都不困,沐浴洗臉後穿著中衣盤腿坐在床中間,趙南鈺洗好澡換衣服從屏風出來時,她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事。
她對趙南鈺伸出手,“我哥哥給我的金銀珠寶呢!”
走神的功夫就不見了,肯定是趙南鈺給她藏起來了。
趙南鈺擦乾淨頭發,邊回答她,“我先幫你收起來。”
宋鸞心想他也不是個摳門的人,怎麼這會兒就貪起她的東西來?更何況趙南鈺根本不缺錢,而她的首飾給了他,他也沒法用啊!
難不成是故意和她過不去嗎?
“我都說過,不要你幫我收,我又不是沒地方放!你怎麼能拿我的東西呢?”宋鸞憤憤不平的說。
趙南鈺沉吟片刻,似乎也覺得他這麼做不厚道,他回:“明天你自己去庫房裡挑,看中的首飾隨便拿。”
他的庫房裡那些金銀首飾全是禦賜的,哪怕將來宋鸞想要當了換錢也沒有當鋪敢換。
宋鸞不知道這事,想了想覺得這好像並不虧,生怕他反悔,她飛快說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我明天可就不客氣了。”
隨便拿就意味著她想拿多少拿多少,財寶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好東西,沒有人會嫌多。
趙南鈺忍著唇邊的笑意,說了聲好。
宋鸞這下子不太困,屋子裡的閒書也看的差不多了,至於趙南鈺的書她又看不懂,提不起興致,她在床上滾了兩圈,還是毫無睡意,穿了件外衫,說道:“我去看看識哥兒,他肯定想我了。”
趙南鈺握著她的手腕,“我把他抱過來,讓他今晚在這兒睡一晚。”
識哥兒這些日子確實被他拘的狠了,好些天沒同宋鸞親近,這次讓他過來他肯定能開心很久。
趙南鈺提著燈籠去了前院,識哥兒還沒有睡著,用一種極為正經的姿勢躺在床上,黑色的眼睛睜的很大,呆呆的看著床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南鈺將屋裡的燈點亮,替他找了件外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問道:“識哥兒睡不著嗎?”
“嗯。”哪怕再怎麼正經,小孩子的聲音還是有點奶,他說:“爹爹,我今晚是在祖母的屋子裡吃飯的,等了您和娘親好久,您和娘親都沒有回來。”
父母都不在家,識哥兒就睡不好。
趙南鈺將他從被窩裡撈出來,替他穿上外衣,隨後將識哥兒抱了起來,柔聲道:“我帶你去你母親那邊睡。”
識哥兒笑的眼睛彎了起來,抱緊了父親的脖子,甜甜的說:“好呀。”
趙南鈺聽見他笑了,自己也笑了。
父子兩個很快便從前院到了宋鸞的屋子,裡麵燭火大亮,宋鸞聽見外邊的聲響迫不及待的下了床,喜歡赤腳走路的老毛病又犯了,光著腳丫子衝到門邊,看見趙南鈺懷裡的識哥兒,眼睛一亮,“來的好快。”
趙南鈺提醒她,“穿上鞋。”
“知道了。”她上前接過識哥兒,笑眯眯的望著他,問:“識哥兒想不想我啊?”
識哥兒老實回答,“想的。”
宋鸞就喜歡和兒子待在一起,開開心心沒煩惱,她低頭仔細看了看他,忍不住歎道:“識哥兒是不是瘦了?臉上的肉都沒有以前多了。”
識哥兒搖頭,“我都有好好吃飯。”
父親管的很嚴,衣食住行上從來不慣著他,更不可能養他挑食的毛病。
宋鸞抱著他覺得他的確是比從前輕了,她說:“那肯定是學的太累了,明天我給你燉湯喝,給你補補身體,白白胖胖才好。”
識哥兒臉一紅,“娘親,我已經不小了。”
四歲的小孩也知道胖胖的不好看。其實識哥兒遠遠不能說是胖,他長得漂亮,臉上有點肉才顯得可愛。
宋鸞失笑,“哎呀,反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中午學完功課就來我這裡,知道嗎?”
“好的。”
識哥兒也想吃他娘親做的吃的,上次的糕點就很好吃,隻要是他娘親做的哪怕是不好吃,他也喜歡。
宋鸞抱著這個小團子就舍不得撒手,也仿佛有無數的話想要說,“你叔叔教你功課的時候,有沒有罰過你啊?”
宋鸞還記得從前不僅趙朝會罰識哥兒抄字,就連趙南鈺也會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