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馨注意到夏沁顏的表情,腳步不由一滯,背後莫名有點發涼,可是抬眼再細瞧時又沒發現異樣,她輕輕皺了皺眉,躊躇兩秒還是繼續上前。
“顏顏,你的煩心事都解決了嗎?”
“嗯。”夏沁顏垂眸,目光在她化了淡妝的麵容上轉了一圈,隨即不在意地挪開眼,態度有些漫不經心,修長的脖頸微揚,宛若高傲的白天鵝。
原主把她當好朋友,那麼驕傲也還是把家事全倒與她聽,卻不想這人轉頭就宣傳的人儘皆知,讓她徹底淪為笑柄、受儘嘲弄和奚落。
小女生的嫉妒心啊,有的擺在明麵上,就算嫉妒也嫉妒得可愛。有的則暗藏心中,等著那個可以踩她一腳的機會。
說來原主的朋友圈真是乏善可陳,看似每天身邊都熱熱鬨鬨,好姐妹眾多,實則都是塑料姐妹情。
也不知該可氣還是可悲。
尤小馨眉頭不自覺皺得更緊,眼前人的神情、姿態都和往常一樣,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那就好,這兩天真把我急壞了。”想了想,她再次揚起笑臉,上前作勢要挽住她的胳膊。
“你說好笑不好笑,早上我竟然差點把一個剛從公交車上下來的人看成了你,想也知道嘛,你怎麼可能坐公交來啊,又不是像蕭晟那樣的貧困學生。”
她邊說邊自顧自笑得不行,旁邊緊挨著的樓道裡,正在上樓梯的蕭晟聽見自己的名字,連眼皮都沒掀,帆布鞋穩穩地踏上向四樓的台階。
下一刻一道悠揚的女聲響起,似乎有些不悅,“是我,怎麼了,我不能坐公交嗎?”
這個聲音……
蕭晟定在樓梯口,雖然與他第一次聽有所差彆,但他就是莫名有種篤定,是他想的那個人。
那時候她的聲線有些抖,顫顫巍巍的像是被雨打過的芭蕉,而現在回歸了原本音色,軟糯中透著一絲清冷,孤傲中又沁染著絲絲甜意。
矛盾,並且獨一無二。
他的鼻尖微微動了動,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他好似又聞到了那股曾經縈繞不去的蜜桃香。
蕭晟慢慢偏過頭,凝視著三樓入口,所以昨晚沒有見到麵的新鄰居,居然還是他的校友?
那邊尤小馨顯然沒料到夏沁顏會直截了當的承認,連麵色都空白了一瞬,“不是,你為什麼會坐公交,你家司機呢?”
“想坐就坐了,哪有那麼多理由,說不準哪天我還想去城中村轉一轉,感興趣的話,在那住一段時間又何妨?人嘛,總要體驗體驗不一樣的生活才算沒白活,你說是不是?”
夏沁顏理了理頭發,避開她的親近,尤小馨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兩秒才若無其事的收回。
這麼光明正大、無所顧忌,難道她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
尤小馨還要再問,夏沁顏卻不想再理她,徑直轉身,誰料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此時兩人麵對麵,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臉差點撞到對方胸膛。
夏沁顏下意識往後一仰,本就鬆鬆係著的發繩終於滑落,黑亮順滑仿若綢緞的發絲如瀑般散開,清麗的臉上因為受驚麵色微微發白,紅唇輕啟,短促的驚叫在最後一秒被壓在舌尖下,悶悶的,卻似敲擊在人的心上。
蕭晟瞳孔微縮,此時此刻,他的眼裡隻剩下三種顏色——極致的黑、極致的白,還有極致的紅。
他的心跳漏跳了兩拍,來不及整理思緒,見她往後倒,他本能地伸手,揪住了……
夏沁顏的校服外套。
“呲喇”一聲,夏沁顏身體得以穩住,免了一場摔跤慘案,然而,她的衣服拉鏈卻也因此徹底報廢。
蕭晟看著指尖捏著的拉鏈頭,又看了看夏沁顏由於外套敞開露出的內裡白色背心,難得有些懵。
他活了將近十八年,還是第一次遭遇這種級彆的尷尬。
他知道他們的校服質量差,可也沒想到居然能差到這種程度,天地良心,他根本沒使多大勁!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夏沁顏揪著外套,忍不住怒目而視,“你站我後麵乾什麼!”
蕭晟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了沉默。夏沁顏瞪了他好幾眼,準備繞過他時卻又停下,“衣服!”
什麼?
“你弄壞了我的外套,難道不應該賠一件嗎?”
今天周一,學校要求必須穿校服,可是天氣又太熱,她裡麵隻穿了一件無袖白色背心。
雖然在大街上這麼單穿都可以,但這裡畢竟是學校,不小心被教導主任看見,少不得得按上一個“隨意著裝”的罪名,她可不想被請去辦公室喝茶。
蕭晟明白了她的意思,猶豫了一會,還是脫下外套遞了過去。
他裡麵倒是穿了短袖,也不怕主任巡查,想來以學校寶貝他的程度,即使他穿個大短褲來學校,估計老師們也隻會視而不見。
但那畢竟是他的衣服,還帶著他的體溫,就這麼給了一個女生,還被穿在了身上……
夏沁顏飛快脫下自己的外套,蕭晟蹙眉,不動聲色地挪了兩步,替她擋住其他人的視線,眼睛則看向了不遠處的操場。
夏沁顏瞥了他一眼,將大了兩個號不止的衣服套上,而後把脫下來的外套塞進他懷裡,“修好了還我。”
說罷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