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理了理,可是發量太多,又沒有梳子,越理越亂,心頭煩躁,手上動作就有點重,一不小心扯到了頭皮,疼得她小臉皺成苦瓜。
“我來吧。”
男生清冷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隨即頭上一沉,一隻熟悉又陌生的大手慢慢撫上她的頭發,小心翼翼地解著纏繞在一起的疙瘩,溫柔、細致,耐心十足。
夏沁顏身體有些僵硬,一動不動,蕭晟垂眸,凝視著她難得安靜的側臉,眼裡思緒翻湧,最終重新歸於平靜。
“好了。”
夏沁顏不自覺揪起衣角,想說謝謝,卻又拉不下臉,糾結半天,還是選擇悶頭往前走。
蕭晟跟在身後,步伐不緊不慢,就這麼走了大約五分鐘,夏沁顏突然回過頭,滿臉氣惱,“你跟著我做什麼!”
“這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蕭晟的語氣很直白,我沒有跟著你。
夏沁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恨恨的轉身,腳步越來越重,仿佛在跟誰慪氣。
蕭晟無聲歎息,心情也莫名變得低落。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看似相安無事,實則心裡怎麼想,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天色漸漸變暗,路邊的感應燈自動亮了起來,今天是陰天,從早晨開始一直陰沉沉的,預報說有雨,但誰都沒當回事。
畢竟那玩意兒準確的幾率實在不高。
夏沁顏也沒有,可是這會看著天空越聚越多的烏雲,她不由有些著急,不會真要下雨吧?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剛這麼想完沒多久,天邊一道閃電劃過,接著便是轟隆的雷鳴聲。
不過幾息的功夫,鬥大的雨滴嘩啦啦地傾泄而下,夏沁顏猝不及防,被淋了一頭一臉,她加快腳步,愈走越快,幾乎小跑起來。
然而,雨同樣越下越大,雨幕漸漸遮擋了她的視線,讓她有些看不清前方。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都在跑動,摩肩接踵地,一不留神夏沁顏的肩膀就被撞了一下,那人比她高比她壯,她被撞得連連往後退。
幾步之外是川流不息的車道,雨水劈裡啪啦打在車前玻璃上,很快又被雨刷刷走,車流的速度很快,濺起地上積水,倏地如天女散花般四濺開來。
千鈞一發之際,夏沁顏隻來得及閉上眼,鴉羽般的睫毛顫顫巍巍,已經做好了被淋成落湯雞的準備。
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冰涼,連頭頂的雨水似乎都停了。
她遲疑地睜開眼,而後驀地瞪大。
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牢牢擋在她身前,暴雨打在他的頭頂,順著黑亮的發絲滑落,滴到臉上、身上,還有他抬起的胳膊和手上。
蕭晟舉著書包遮住她的頭頂,聲音沉沉:“走。”
仿佛時空轉換,夏沁顏一下子回到了曾經那個夜晚。
那時候她剛搬去城中村,對那裡的一切都是厭惡又忐忑,完全陌生的環境,還有尾隨在身後的醉漢,她驚慌失措、惶恐無助。
天知道在看見前方他的身影時,她有多激動。他就像一根浮木,將她從溺水的邊緣拉了回來。
也是他,在黑暗中為她亮起了一束光,雖然微弱,卻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當時,他同樣隻說了一個“走”。
夏沁顏眼眶泛酸,臉上濕濕滑滑,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
蕭晟一愣,手指好似自有意識般覆了上去。
熱的。
是淚,她又哭了。
可這一次又為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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