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她什麼呢?
蕭晟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相遇,那隻細白柔嫩的手顫抖地拽過他的衣擺,仿佛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他們在黑暗裡行走,周圍寂靜得好似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聽得到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聞得到她身上特有的蜜桃香味,感受得到她的害怕、無助,還有依賴。
那一刻像是有什麼輕輕撞了下他的心扉,不重,甚至微乎其微,但是他知道,不同。
即便沒有見麵,她對他也是不同的。
不然他不會那麼好心任她跟著,也不會將隻有一束的光打在她腳下。
那晚的相遇更像是場不現實的夢,夢醒他依然是冷靜淡漠的蕭晟。
如果他們沒有再次遇見的話。
就是那麼神奇,在那抹輕微到快要忽略不計的悸動即將消散時,他又再次遇見了她。
而且還有了一場意外的“碰撞”。
這一次相遇,她不再夢幻,更加真實、立體。她像隻高傲的天鵝,永遠仰著脖子;又像隻不好接近的刺蝟,說話、語氣以及神態動作都帶著攻擊性。
她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但是卻都不敵那雙明眸來得璀璨耀眼。
她的眼裡有光,有著蕭晟所沒有且向往的蓬勃生機。
她活得那麼張揚熱烈,直白淺顯,讓人羨慕,又忍不住想掠奪。
如果說蕭晟是長在地裡的雜草,那夏沁顏就是戈壁灘上的仙人掌,固執、珍貴,也危險。
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紮得滿手都是刺。
蕭晟想伸手,卻又有些猶豫,他不確定這份悸動是不是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消散,他更不想讓自己規劃好的人生發生偏移。
所以他選擇站在原地不動。
然而,世事總是那般奇妙,頭腦再理智,也抵不過多巴胺的衝動。
隻一眼,隻是因為在人流如織中,她回眸望過來的一眼,蕭晟的抵抗、所有設定好的道路以及心理防線全部潰不成軍。
他回頭取回了那件外套,同時也邁開了向前的步伐。即便仙人掌再紮人,他也想試一試。
他一步步靠近,一點點窺見鋒利之後的柔軟,見到了她傷心的眼淚,也看到了她更加真心的笑容,得到過她的白眼、不耐,甚至斥責,也得到過她的嬌嗔、讚許和誇獎。
直到能卸下一切防備,充滿信任的和他述說心事。
這一路,有他的順勢而為,也有他的處心積慮。
他對她,不是一見鐘情,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悸動疊加在一起,變成越來越炙熱的深戀。
所以問他喜歡她什麼?蕭晟不知道。
或許他們更應該問的,是他不喜歡她什麼。
——那他會告訴他們,沒有。
*
蕭晟收回思緒,看著麵前的人眉眼疏冷,“奉勸你一句,不要再搞小動作,她能容忍你,我不能。”
尤小馨神色一僵,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他冷淡的表情微微一變,快步與她擦肩而過。
清冽的氣息如同山間鬆竹,沁人心脾,卻又帶著莫名的寒意。
尤小馨回身望去,就見剛才還一臉漠然警告她的男人直直迎上了一個灰色的身影,雖然麵上沒有多餘表示,但眼裡的關切卻是誰都能瞧得見。
“怎麼了?”
夏沁顏穿著一身淺灰色運動服,盯著操場的眼神仿佛盯著十惡不赦的仇敵,“討厭體育課,討厭體測,討厭跑步。”
“那怎麼辦,請假?”
“你以為我不想?這不是沒理由嗎!”
肚子疼、親戚來、腿疼、膝蓋疼、貧血,這些借口她都用過了,她都覺得體育老師每次看她的時候都透著戲謔,似乎在說:“我看你這回還能編什麼理由。”
蕭晟失笑,“我去跟你們老師說說?”
“他能聽你的?”夏沁顏斜眼看他,她怎麼那麼不信呢。
“試試唄,說不得有用。”
蕭晟作勢就要走,卻被夏沁顏一把拽住,“算了,我們都不是一個班,你過去給我請假,你們老師又該找你了。”
他們的“緋聞”鬨得全校儘知,每天一起來一起走,還一起吃飯,毫不避諱,瞧著親密的不得了,老師怎麼可能不知道?
一開始沒管,那是出於對蕭晟的信任,覺得他能平衡好學業和感情,也是在等下一次聯考,如果到時候他的成績下降了,再采取行動也不急。
誰都有青蔥年少的時候,少年人早戀最忌家長和老師強硬的乾涉,有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
可是這不代表著學校能認同他們光明正大的談戀愛!
一班班主任迫於壓力找了蕭晟談話,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你談可以,一彆耽誤了學習,二注意影響,低調點、再低調點,不要給彆人樹立一個壞榜樣,不然其他學生有樣學樣怎麼辦?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樣,一邊打工一邊學習,還能保持年級第一。”
不過這些話隻有他們兩人知道,彆人隻聽說蕭神因為早戀被找去談話了,夏沁顏自然也以為他為此挨了訓。
蕭晟唇角微勾,這是在擔心他嗎?
“你可彆誤會。”夏沁顏好似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忙不迭解釋:“我隻是擔心連累到我,我可不想挨一頓說,還要被叫家長。”
“嗯。”
“你嗯是什麼意思,不相信啊?”夏沁顏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