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弘發難時,不管是場內還是場外都沒有人注意到,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蕭晟身上,所以當發現他的神態、動作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跑到了蕭晟的背後,以身體狠狠撞了上去。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呼,作為體育生的周銘弘看起來比蕭晟可要強壯許多。
蕭晟已經很高,足有一米八幾,可周銘弘竟比他還要高出差不多半個頭。
體格的懸殊在兩人無比接近時越發明顯,沒有人覺得蕭晟在這樣來勢洶洶的撞擊下能安然無恙,尤其他還是背對著周銘弘,根本看不到他的舉動。
好些女生都忍不住捂住了嘴,麵露驚恐,有些膽小的還閉上了眼。
尤小馨不知為何忽然側過頭望向了夏沁顏,卻見她還是維持著之前的模樣分毫未變,隻是眉頭微微皺起,似乎隱隱透著不耐。
那感覺,就像是過年時家裡來了客人,調皮的小孩跑到她房間,拿起了她還算喜歡的玩具,她一麵擔心他沒輕沒重地弄壞了,一麵又煩躁的想把他趕出去。
尤小馨驀地一驚,怎麼會,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不等她細想,場上形勢又發生了變化。
就在眾人都以為蕭晟鐵定躲不過時,他卻仿佛後背長了眼睛般,腳下一動,身體迅速往旁邊挪了兩步。
周銘弘凶惡的神色僵硬在臉上,而後因為速度太快、來不及停下,直直摔向了水泥地麵。
“砰”一聲巨響,蕩起無數細小的灰塵,周銘弘被摔蒙了,周圍人也被一出接一出的變故弄懵了。
幾息之後,身體的疼痛讓周銘弘反應過來,對上眾人或驚訝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他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知是剛才擦傷了,還是僅僅因為羞惱。
尤其在瞧見蕭晟仿佛在看螻蟻一般的視線時,周銘弘心裡的惱恨達到頂峰,他迅速爬起,再次揮起了拳頭。
拳風赫赫,猶如一把斧頭重重朝蕭晟劈來,他輕輕掀起眼皮,眸底淡漠依舊,一抬手、一握拳,就止住了周銘弘的攻勢。
手被捏住,周銘弘使勁往後抽,卻根本無法動彈,那隻修長的手掌慢慢收緊,手指的疼痛加劇,讓他的額頭漸漸冒出了冷汗。
蕭晟傾身,湊到他耳邊,低沉的聲音宛若刺骨的寒刀凍得人直哆嗦,“她不是你拿來爭鬥的工具,更不要想著接近,否則……”
他微微側眸,漠然的眼神落在周銘弘脖間的大動脈上,聲音越發輕,幾乎都看不到嘴唇的蠕動。
“我會‘正當防衛’到什麼地步,我也不敢保證。”
什麼意思?
周銘弘還沒想明白他話裡的含義,隻覺胸前衣襟被拽了一下,然後就是天旋地轉——
蕭晟一個過肩摔將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又是一聲“砰”,比之前更響更重,周銘弘有一瞬都感覺眼前是黑的,背脊和後腦勺傳來劇烈的疼痛,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明白了蕭晟的意思。
今天是他挑釁在先,也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先動的手,蕭晟做什麼了?
沒有,他隻是“正當防衛”。
恐怕即便他去找老師找學校,甚至報警都沒有用,因為那麼多人都可以證明是他想傷害他。
就算結果是對方毫發無損,他卻躺著爬不起來又如何,難道還能怪彆人身手好,沒有站著讓他打嗎?
說不得他還得被按上一個“碰瓷”、“不依不饒”的罪名。
一股寒意瞬間從周銘弘的頭頂傾泄而下,滲入五臟六腑,讓他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這次是摔他兩下,下次呢,他剛才在看哪裡?
周銘弘捂住脖頸,閉了閉眼,蕭晟到底是個怎樣的瘋子!
“他怎麼了?”
經過這場變故,籃球賽自然也比不下去了,十三班幾個男生去扶周銘弘,卻被他一把推開,轉身跌跌撞撞的跑遠了,好似身後有鬼在追。
蕭晟瞥了一眼,神色不變,“可能覺得丟了麵子,有些不好意思見人了。”
夏沁顏厭惡的收回視線,看向他,眼裡帶著幾絲擔憂,“沒事吧?”
“沒事。”蕭晟朝她笑了笑,“贏了。”
他說到做到。
“是是是,你最厲害。”
“有獎勵嗎?”
“……又不是為我贏的,乾嘛要我給你獎勵。”
夏沁顏翻了個白眼,率先往教學樓走。體育課早結束了,也就是下午最後一節課,大家才能留下來看熱鬨。
蕭晟跟在她身邊,低笑,“怎麼不是?”
少年清朗的嗓音壓低時,莫名透著幾分磁性,性感得直撩人的耳膜。
夏沁顏耳根微微發紅,回頭瞪他,眼裡波光瀲灩,“沒有!”
“真沒有?”
“……”
“考慮一下?”
“……你到底想要什麼呀!”看在你這麼懇切的份上,如果不麻煩倒也不是不可以。
蕭晟彎了彎唇,“幫我再多寫張卷子吧。”
夏沁顏:……
“不要!!”
少女朝著少年劈頭蓋臉一頓砸,少年不閃不躲,任她的拳頭落在身上,目光含笑,一直認真地望著她。
最後少女捶累了,恨恨地踢了他一腳,轉身走人,背影瞧著仍是氣呼呼的。
少年不遠不近的跟著,身影頎長,透著這個年紀男生沒有的堅韌和挺拔,仿若一麵盾牌,堅實的守護著身前的少女。
周圍人都在看他們,可是兩人誰都沒在意,自顧自、張揚又無畏的行走在人群中,卻有無形的氣場將他們與其他人隔開,仿佛身處兩個世界。
孟易川一手提著衣服一手抱著籃球,忽然問旁邊的吳鵬:“你說他們能一直這樣嗎?”
或許隻有他才了解蕭晟在這段感情中到底付出了多少,作為他的朋友,他不希望他最後反而落得一個傷心的下場。
吳鵬背著手,有些不確定,“能吧?”
少年人的戀愛總是炙熱又濃烈,愛的時候非常深愛,好似要愛到天荒地老,可是事實上又有多少對能一直從校園走向婚紗?
不過寥寥罷了。
吳鵬歎了口氣,莫名開始傷感,“希望他們能一直如此,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坐主桌!”
“想得美,他最好的兄弟永遠是我。”孟易川踹他。
吳鵬笑嘻嘻躲過,“我做新娘親屬那一桌。”
“滾蛋!你敢把這話當著他的麵說嗎?”
“不敢不敢……”
少年們的嬉笑打鬨漸漸遠去,陽光下,每個人都是那麼的神采飛揚,青澀的麵龐上,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