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煬子?”
安浩宇坐進車裡,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將車內空調打開, 嘴上還不忘調笑一二:“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不用陪你的女神嗎?”
許煬捏緊手機,這是什麼意思,揣著明白裝糊塗?
“她今天和人有約了,你……知道的吧?”
他試探的問, 心裡還是有點不相信好兄弟會故意給他下套。
會不會是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女神就是小仙女?會不會是他多想了?
然而, 安浩宇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失望。
“你知道了?”
安浩宇抵了抵唇角, 剛才的事情讓他今晚的好心情徹底消失,心頭煩悶難言,也沒有多餘的耐心顧忌好兄弟的情緒了,他乾脆直接了當的告訴他“真相”。
“你也看到了吧?她不止你一個選擇, 你把她當成女神, 恨不能供起來,可是她卻把你當冤大頭。當初我早跟你說過, 那個圈子亂得很, 知人知麵不知心,你要多點防備,彆太單純, 你非不信……”
“夠了!”許煬猛地出聲打斷他, 聲音又急又重, 明顯是動了真火。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什麼叫作她把他當成冤大頭?
這是在說女神人品不好嗎,那他之前為什麼表現的那麼喜歡小仙女?
他又把她當成了什麼!那些可以隨意玩弄、給兩小錢就能打發的人嗎!
“你覺得她是為了錢?”許煬喘著氣,感覺胸口似是有團火在燒。
“不然呢?”安浩宇皺眉, 對他這種“執迷不悟”的態度也有些生氣。
“之前熱搜的事是她拜托你解決的吧?因為你問我了,我還特意找人打電話詢問,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事情能那麼快解決?”
“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她根本不想出名!”
許煬氣得眼都紅了,原來他早知道,原來那麼早他就知道了,甚至熱搜的事還有他的手筆。
那他是不是也在女神麵前邀功了?
所以女神才因為感激他,在他獨自來淩市的時候儘地主之誼……
說不定他這趟來就是故意打著使苦肉計的主意,然後迷惑女神,達到他不可告人的勾當!
許煬覺得自己全明白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安浩宇是這麼卑劣的人!簡直無恥至極!
“你……你太過分了!”欺騙朋友,肆意玩弄彆人的感情,人渣!
“我會告訴她,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她!”讓她認清楚你這個渣滓的真麵目,讓她遠離你,有我在,你休想占她任何便宜!
“隨便你。”
安浩宇冷著臉,以前隻覺得許煬單純沒什麼心眼,不過人倒是很善良開朗,現在看來,他不是單純,是“單蠢”吧。
蠢到自願被彆人騙錢騙感情,好心勸告還被當成仇人,純粹沒腦子。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聽不聽那是你的事,彆到時候人財兩空再來哭。”
要哭也不會找你哭!不對,我才不會哭,要哭也是你哭才對!
許煬恨恨地掛斷電話,決定從現在開始就和安浩宇絕交。
他絕對沒有這麼差勁的朋友!
可是等冷靜下來,他又不免有些後悔。
他剛才不應該就那麼掛了,他還沒有好好罵他一頓啊!
許煬更氣了,這種感覺就像是跟人吵架吵輸了,回去複盤時越想越氣。
他明明可以贏的,他明明有機會組織更好更犀利的語言,毫不留情的批判他一頓,把他辯駁得無話可說,但他偏偏沒有,就那麼輕飄飄放過了,仿佛認慫了一般。
可惡!
許煬抱著頭猛搖,一臉的懊惱,怎麼就那麼輕易掛了呢!
另一邊安浩宇看著暗下去的屏幕,同樣氣得不輕。
榆木腦袋,說不聽啊,非要撞了南牆才知道疼,沒救了。
*
夏沁顏到了家,先和蕭晟、蕭雅芝吃了頓不知是除夕還是大年初一的餃子,果真吃到了硬幣。
“顏顏今年肯定順順利利、心想事成。”蕭雅芝比自己吃到還開心,兩個孩子能好好的,她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正想著,蕭晟也吐出一枚硬幣,蕭雅芝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好好,小晟也一切順利。”
蕭晟看了眼夏沁顏,默默將兩枚硬幣收好,希望真能一切如他所願。
夏沁顏沒在意他的動作,吃了幾個餃子就回了對麵。
屋裡靜悄悄的,南方沒有暖氣,冬天不開空調,房間裡就凍得像是結了冰。
她按開開關,一室空曠,如今夏進基本都不在家住了,似乎和那個相好在哪租了房子。
倒是省了她的清淨。
夏沁顏笑了笑,轉身就要關門,卻不想蕭晟竟也跟了出來,此時正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個……紅包?
“給我的?”她問。
“嗯。”蕭晟伸出手,大紅封麵上印著一隻可愛的萌兔子,今年是兔年。
“新年快樂,顏顏。”
“剛才蕭姨給過了。”
“這是我的份。”蕭晟又往前遞了遞,“去年一年賺的錢全在這裡,不多,但是我的所有。”
夏沁顏一愣,頓了兩秒才接過來,“多少啊?”
捏著倒是不輕。
蕭晟報了個數字,夏沁顏挑了挑眉,視線落在掌心,厚厚的一遝,分量很重,不僅是錢的重量,還有其中為了掙它所付出的努力和辛勞。
可是這種份量的價值,卻仍然比不過她腕上的一條手鏈,更彆提今日剛收的那條項鏈了。
她垂下手,捏著紅包沒動,“我沒給你準備。”
“不用。”蕭晟看了眼紅包,又看向她,“你不用給我什麼,隻要接受就好。”
“蕭晟。”夏沁顏再次喚他。
“嗯,我在。”蕭晟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莫名有種即將被審判的感覺。
“今天我收到了兩份禮物,哦不,是份。”
夏沁顏抬起手,紅包,又指了指鎖骨上的項鏈,還有隨意擺放的花束。
“花、項鏈、紅包,你覺得如果按我喜歡的程度排名,應該是怎麼排?”
“……”蕭晟喉嚨有些乾澀,好半響才回答:“項鏈、花、紅包?”
“不。”夏沁顏忽然一笑,“應該是紅包、項鏈、花。”
蕭晟微怔,眼眸不由一亮,喜悅剛剛浮上心頭,卻又聽她道:
“因為紅包最有用,可以讓我買我想買的東西,而項鏈可以讓彆人羨慕,讓我有麵子,但轉換不了實際的利益,花就更不用說了,隻能擺著好看。”
夏沁顏看他,“蕭晟,我就是這樣的人。”
現實、自私、重利,愛慕虛榮。
嫌貧愛富。
這樣的我,你確定喜歡嗎?愛嗎?
愛嗎?
蕭晟笑了,怎麼可能不愛,早在那晚她第一次拽起他的衣角時,他就被她拉入了她的沼澤,再也無法掙脫。
他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他早知道。
她躲他那幾天,他天天跟在她後麵,看著她寧願花費兩倍多的時間,先從學校回到她以前住的彆墅區,然後再徒步走回城中村,就為了在“朋友”麵前維持大小姐的身份。
他也曾在午休時看見她有意無意露出新手鏈,在彆人問起時,又輕描淡寫的說出價格,表示:“也就那樣吧,勉強戴戴。”
他知道她虛榮,嬌氣任性還自私,對吃穿用度極為挑剔,一開始沒辦法還能勉強忍受,可是當有了他後,她的本性暴露無遺,不愛吃的從不多吃一口,寧願他再買一份,也不會將就著吃完。
因為她知道他會縱容她,她和其他男生聊天、約會,在他麵前毫不掩飾,仗著的也不過是他愛她。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啊。
蕭晟低頭,笑得有些無奈,也有些酸澀,可是怎麼辦呢,他就是沒辦法不愛她。
“你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不管你有多壞,我都會愛你,明明知道我離不開你。
蕭晟上前,將她摟進懷裡,“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因為答案永遠都不會變。”
他愛她,無論她是什麼樣,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愛她。
夏沁顏靠著他的胸膛,唇角慢慢上揚,是啊,她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以後如果受傷了,可不要說她沒提醒他哦。
因為你早就知道啊。
*
淩晨一點半,夏沁顏終於躺到床上,剛剛舒服的歎了口氣,手機就像是有所感應一般亮了起來。
兔子哥:睡了嗎?
夏沁顏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右臉枕著胳膊,慢悠悠給他回信息:剛躺下,正要睡。
酒店裡,安浩宇倚在床頭,一手手機,一手夾著煙,煙頭已經燃燒了大半,他吸了一口,白煙氤氳,模糊了他的麵容,微微上揚的眼尾無端顯出了幾分魅惑。
兔子哥:這麼問可能有點冒昧,今晚那個男生是?當然,如果不好回答,可以不回答,我隻是之前從沒聽你提過,有點好奇,依菱是不是也不知道?
那頭很快回了過來。
小仙女:很特殊的朋友,很照顧我,幫助我很多,嗯……鄰家哥哥加輔導老師加身兼班主任吧,上到今天作業做了沒,下到晚上吃了什麼,他都要管,比我爸還像爸。
安浩宇盯著這條信息,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眉頭輕皺,青梅竹馬?
怪不得那麼親近,連年夜飯都會去對方家裡吃。
這就有點麻煩了啊……
安浩宇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稍稍坐直了身體。
兔子哥:管你這麼多,不會覺得不自在嗎?依菱可是從不讓我看她作業。
夏沁顏眨了眨眼,這就上眼藥了?難為他回回都要拉上妹妹。
小仙女:有時候會啊,特彆是被逼著背課文的時候,好想把他從窗戶裡扔出去!
不過氣過了想想也能理解,都是為我好,就像你跟依菱一樣,嘴上不讓她,但是心裡很關心,我們也是一樣。
安浩宇眉頭一鬆,和依菱一樣,所以她隻是把他當哥哥?
雖然他肯定那男生對她不是對妹妹的感情,但是隻要顏顏不動心,他做再多都是白搭。
不是還有句話叫“竹馬打不過天降”嗎?
為什麼?因為太熟了,這份熟悉如果沒有外因影響質變成愛情,那它很可能就會變成一種習慣、一種親情。
即便一方對另一方產生感情,這一方也會由於擔心失去對方,而猶豫著閉口不說。
安浩宇覺得他們現在就是這種狀況。
這麼一想,從見到那男生開始一直憋悶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些許,臉上也帶上了笑模樣。
兔子哥:對啊,兄妹之間就是這樣,平時互相嫌棄,可一旦有事,對方比誰都掛心。
兔子哥:時候不早了,快睡吧,我會在淩市再待幾天,小地主願不願意再儘儘地主之誼?
夏沁顏手按在屏幕上,正準備回複,身後卻突然有具溫熱的身體覆了上來。
她微微偏頭,蕭晟穿著睡衣、頭發微濕,正低頭輕嗅她的脖頸,水珠從他頭上滑落,順著已經紅透的耳廓沒入衣領,在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平日裡淡漠的麵容依舊平靜,但是配上這副場景,怎麼瞧怎麼色氣。
夏沁顏挑眉,美男計?
“怎麼不把頭發吹乾?”
“沒找到吹風機。”蕭晟輕輕在她鎖骨處落下一吻,視線在那條項鏈上一掃而過。
“睡覺時取下來吧,小心晚上硌到。”
“嗯,你幫我取吧。”夏沁顏回答的很隨意,目光又轉到了手機上。
蕭晟眼神一暗,幫她把項鏈取下,隨手扔到了床頭櫃,身體卻貼得更緊,手掌環著她的腰一點點摩挲,暗示意味很明顯。
“你不回去嗎?”夏沁顏覺得有點癢,忍不住側了側身,雙腿相擦而過,薄薄的衣料完全掩飾不住對方身上肌膚的炙熱。
“家裡太冷了,在這裡取取暖。”蕭晟湊到她唇邊,“可以嗎?”
不知是在問能不能在這取暖,還是問能不能親她。
“蕭姨……”
“睡了。”
“門……”
“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