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車禍時救他,一是人道主義,安浩宇不可能就那麼看著一個無辜的人喪了命。另一個也是自救,畢竟他會往後倒,直接原因是他那一推。
真出了事,構不構成故意傷害,還真不好說。
所以他救了,但也僅限於此了。
許煬或許看出他的想法,也或許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同樣沒有主動來和他緩和關係,兩人自然的疏遠,仿佛都不曾有對方這個朋友。
直到後來他表白成功,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最後實在忍不住歡喜的心情,淩晨兩三點在朋友圈發了一條狀態——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管男女都自覺遠離我哈,哥與你們不一樣。”
然後引來了一堆“怒罵”,還有許煬的一通電話。
這是他們時隔半年之後第一次交談,兩人都感覺有些陌生,沉默了好半晌,安浩宇才開口:“有事嗎?”
又是一陣沉默,在他考慮著要不要直接掛斷時,許煬終於說話了,隻是嗓音沙啞,似乎很久都沒有睡好,又像是才剛哭過。
“你們在一起了?”
“嗯。”安浩宇皺眉,不知道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卻又聽他仿佛不甘心一般再次問道:“她真的答應了?自願的、你沒有使其他手段?”
安浩宇當即氣笑了,很想問問他在他心裡到底是多可惡的形象,以至於讓他以為他會逼迫彆人和他在一起?
“許煬,我沒有那麼惡劣,戀愛本就是因為互相喜歡才在一起,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
“你真的喜歡她嗎?如果真那麼喜歡,又為什麼要在背後詆毀她!”
話筒裡傳來許煬略顯粗重的喘氣聲,安浩宇這下聽清楚了,他真的在哽咽。
好像難過的天都要塌了。
“……你在說誰,我什麼時候詆毀過她?”
安浩宇腦中有個念頭飛快閃過,許煬好似誤會了什麼。
“你的小仙女!我的女神!夏沁顏!”許煬聲嘶力竭。
“你在我麵前說她心機深,說她是為了錢,說她把我當備胎!你還暗示我她的圈子很亂!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追求她、纏著她,為什麼還要和她在一起!”
說到最後,他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安浩宇,你不喜歡她的,對不對?你把她還給我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愛很愛她啊……把她還給我吧,求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隻要你把她還給我……”
他低低的哭,不住的哀求,不斷的重複著“你不喜歡她、把她還給我”的話。
安浩宇想起當時的場景,就不由心生煩躁,他怎麼也沒料到,原來是他一開始就弄錯了許煬喜歡的人。
那個武婷雙他甚至不認識,他飛機上遇到的、之後心儀的一直都是顏顏。
所以他才在除夕夜之後變了態度,因為他看到了他們在一起。
所以他才跑他麵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因為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安浩宇倒了杯水,一飲而儘,可是這樣的局麵同樣不是他想造成的。
怪隻怪老天爺愛開玩笑,讓他們遇上了同一個女孩。
而勝利者注定隻有一個。
“煬子也快要回來了。”嚴文凱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目光在夏沁顏身上轉了一圈。
當年他一開始是真的不清楚,為什麼那麼要好的兄弟突然就變成了仇敵,還是後來許煬決定報名參加支教之後大醉了一場,他才知道原來根源在一個女生身上。
嚴文凱默默歎了一聲,隻能說造化弄人。
“他畢業後去了西北支教,教那些孩子畫畫、攝影,後來一年期滿,他開始四處旅行,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有好幾幅還在國際上獲了獎。
經過Y國時,曾去看過我一回,瘦了不少,還曬黑了,再不像以前那樣稚嫩,不過也壯實了、成熟了,瞧著精神還不錯。”
起碼沒有離開京市前那麼頹廢,喪得看不見一絲朝氣。
“是嗎,那挺好。”安浩宇轉著手裡的杯子,麵容平靜,不見欣喜,也不見厭惡,仿佛他說的是個陌生人。
過去的都過去了,他不可能真的把心愛的人讓出去,所以他和許煬之間注定無法再回到從前。
“如果他願意,到時候結婚請帖我會記得發給他一份。”安浩宇狀似開玩笑。
嚴文凱瞪他,沒你這麼戳人心窩子的,你真那麼做了,信不信他再哭給你看!
安浩宇輕笑,換了彆的話題,不想再討論這些糟心事。
他現在的生活很幸福,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誰都不行。
“那個,夏學姐……”
夏沁顏正看著手機上的報名表出神,就聽旁邊忽然響起一道略帶忐忑的女聲。
她側眸望去,是個長相很清純的姑娘,一襲棉質白裙,黑色長直發,臉上化著淡妝,或許是對這種場麵不太適應,她的神態有些拘謹。
“我是中傳今年的新生,我叫魏舒,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學姐……我一直很崇拜你,你主持的整點新聞,我們宿舍天天看!”
“謝謝。”夏沁顏微微頷首,禮貌周到卻也帶著無法掩飾的距離感,說完就低下頭繼續盯著手機,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委婉的表示了拒絕交談的意思。
魏舒抿了抿唇,她是跟著鄭傑來的,不是女朋友,隻是“女伴”。
原本他也不想帶她來,還是她撒嬌癡纏了很久,才磨得他捎上了她。
可是來了才發現,鄭傑自己都在這裡排不上號,更不要說身份不明的她了。
沒人搭理,她隻能獨自枯坐著,想找鄭傑,他忙著玩耍,早就忘了她是誰。
可憐她望著一屋子的高富帥,竟然不知道從哪下手。
直到夏沁顏走進來,包廂裡就像是注入了活水,一下子鮮活起來。
剛才還當她不存在的男人們爭先恐後的討好她,根本不見半點架子。
她也獨自坐著,但沒有人能忽略她,視線全都有意無意的看過來。
魏舒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如果她能和夏沁顏搭上關係,是不是就會有更多的機會參加這種聚會,然後……
踏進這個圈子。
可惜美人太過高冷,瞧著很不好接近。
魏舒眼珠子轉了轉,想起她的職業,起身拿過電視遙控器,換到新聞台。
或許共同的專業是個很好的切入點。
“下麵播報一則財經新聞,昨日北京時間22:00,紐約時間早上10:00,盛夏集團正式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開盤報每股68美元,高開41%,盤中漲幅一度超過50%,截至收盤,漲幅達40.07%,市值正式超過千億美元大關,創造了世界曆史上最大的IPO記錄。
集團所有人蕭晟個人淨資產將達150億美元,一躍進入華國內地富豪排行榜前列,同時也是華國史上最年輕的一位,下麵是他的個人經曆……”
夏沁顏抬起頭,屏幕上蕭晟的照片被放大,旁邊小字介紹著他從小到大的經曆,從出生在單親家庭,到高中打工兼職賺學費,再到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京大。
大學期間一邊創業,一邊學習,隻用了兩年不到的時間就修完所有學分,提前拿到畢業證。
如今在同期校友還在為畢業論文忙碌時,他卻已經成了資產上百億的富豪。
人生經曆不可謂不出彩。
“哇哦。”崔毅吹了聲口哨,聲音極其響亮。
“天縱奇才啊,難不成他就是小說裡經常提到的氣運之子?四年都快抵得上我老子一輩子了,牛,實在是牛。”
“你才知道嗎,我家太歲天天在我麵前誇他,簡直恨不能讓我跟他換換,讓他當她的親兒子。”
寇正駿甩出一張牌,不滿的輕哼:“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正好撞上機遇了,風口上,連隻豬都能起飛。”
“那你怎麼不飛?不會是太重,飛不起來吧?”
一句話說得其他人哈哈大笑,隻有安浩宇麵色異常難看。
“快把電視關了!有什麼好看的!”
眾人嚇了一跳,魏舒下意識將遙控器藏到身後,不敢讓人知道是她換的台。
夏沁顏垂下眼瞼,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顏顏!”安浩宇下意識便追了出去。
包廂門打開又闔上,所有人麵麵相覷,這是怎麼了?
電視裡主持人仍然在儘職儘責的說著新聞稿:
“據悉,蕭晟曾在一次訪談中透露,他隻有一次感情經曆,即在高中時的初戀,並且集團名字——盛夏也是由此而來。這是他第一次、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次接受采訪。”
畫麵切換到另一個場景,應該是在辦公室裡,蕭晟西裝革履的坐在皮質座椅上,雙腿交疊,十指自然交叉,姿態隨意,氣質卻很沉穩,已然具備上位者的威嚴。
年輕的女主持坐在對麵,看了一眼手裡的提示卡,“有很多網友好奇蕭總的感情經曆,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一二?”
“單身。”蕭晟惜字如金。
“那以前曾經談過戀愛嗎?”女主持笑,“蕭總這麼優秀,想來喜歡的女生一定也很優秀吧?”
蕭晟好一會沒有說話,眾人正想著是不是電視卡頓了,就聽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很優秀。”
優秀到,他不拚命都追趕不上的地步。
女主持人顯然也很驚訝,愣了兩秒才接著提問:“是初戀嗎?”
“……嗯。”
“那您們現在的關係是?”女主持試探的道:“還有聯係嗎?”
又是長久的沉默,而後他低低的說了六個字:
“她有男朋友了。”
聲音很輕,仿若呢喃,落在耳中,讓人止不住心生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