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來再說。”
“現在說。”
“等你回來再說。”
沈放突然扯了下唇角,他長了一雙桃花眼,薄唇,不笑的時候神情寡冷,一笑起來,又顯得十分多情。
他抬了抬下巴,“那行,晚上說。”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秦沁回頭,又拉著畫水聊了會兒天。
畫水在高速上跑了十多個小時,雖然睡了會兒,但車到底不如床。此時房間內又點了香薰,薰衣草催眠,畫水眼皮上下打架,她掐了掐手心,認真地回答秦沁的問題。
不過好在秦沁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畫水的倦意。
連忙說:“你這個房間沒有洗手間,要去外麵的洗手間洗漱,睡衣我也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櫃子裡,我還給你買了新衣服,都已經洗過了,等你洗完澡,睡個覺,再下來,可以嗎?”
畫水有點不好意思了,“秦阿姨,這也太麻煩了……”
秦沁擺了擺手,“這有什麼好麻煩的。”
她越看畫水越喜歡,乖巧又可愛。
畫水說:“我有帶衣服過來的。”
秦沁:“哪有女孩子嫌衣服多的!”
她拍拍畫水的肩,起身,“好啦,趕緊去洗個澡然後睡個覺,等你醒來,就可以吃晚飯啦,我給你做了好吃的哦!”
驀地,畫水想到什麼,忙不迭叫住秦沁:“秦阿姨,奶奶讓我帶了一些土特產過來,在車子裡,我忘了拿了。”
秦沁說:“陳師傅已經都拿出來了,你放心吧。”
畫水鬆了一口氣。
秦沁從衣櫃裡拿出睡衣和內衣褲,她推著畫水去洗手間,還十分細心地告訴她洗手間裡所有東西的用法,離開的時候朝她眨了眨眼:“畫水姑娘,泡個香香的澡再去睡覺哦!”
洗手間外的太陽明亮而有熾烈。
暖陽落在畫水的身上,給她的周身都籠罩出一圈溫暖光暈,白皙的皮膚泛著光,鼻尖上的細小絨毛似乎都很可愛。
她個子小小的,抱著睡衣,略一歪頭,“謝謝秦阿姨。”
·
沈放離開家之後,便往大院裡的籃球場走去。
今兒個是大院裡的籃球比賽,原本沈放是不參加的,他高考之後就去江南畢業旅行去了,他一玩就是一個多月,愣是把江南完了個遍。
中途也想過回來,可秦沁在電話裡說,要接個小姑娘住他家,短則兩年,長則更久。
大院裡誰不知道,沈放最煩女生。
他直接“啪”的一下掛斷電話,繼續在江南玩兒了。
他以為得開學才回來,所以就把籃球賽的事兒給推了,結果沒想到提早了一周回來。
得。
還是得參加。
沈放打的是中鋒,他個高,一直以來都是校籃球隊的隊長,原本這場比賽在他來之前,還有點兒懸念。他一來,徹底的沒懸念了。
沒多久,比賽就結束了。
沈放這邊贏了。
贏了之後,沈放坐在邊上的休息椅上喝水。
季洛甫走過來,抬腿踹了踹他鞋:“怎麼回事兒,總覺得你沒精神?”
沈放喝了三分之一的水,抬手,把礦泉水瓶舉起,直勾勾地往自己頭上一倒。臉上,汗水和礦泉水交雜,濕漉漉的,眼睫上都沾了水珠。
他扯著短袖領口,粗魯地擦了擦臉。
夏末餘韻仍在,蟬鳴聲不斷。
陸程安也走了過來,椅子被他倆坐了,他沒地方坐,就站在一旁。
沈放氣息不穩地說:“我們家之前不是資助了一個留守兒童麼,我媽把她接到家裡來了。”
季洛甫眼波無瀾地說:“聽說了。”
陸程安笑了下:“然後呢?”
夕陽漸漸退去,天邊的溶溶日光一點一點地退散,沈放就在逐漸暗淡的天光中垂下眼眸。
他雙肩塌了下來,低垂著頭。
腦海裡浮現出畫水的臉,一雙清澈的鹿眼乾淨而又漂亮,皮膚白皙透亮,雙頰泛著緋紅,睫毛狹長,緊張或者激動的時候眼裡會有小小的膽怯。
像是隻兔子。
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到了他的麵前,他伸手一摸,發現軟的要命。
原先身上的所有陰翳與戾氣儘散,排斥感也削減大半。
她看上去那樣乖,那樣聽話。
沈放在聽到會接她過來的時候,是那樣的反感,但在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心底像是被戳了個窟窿出來。
那些排斥、反感、討厭等等負麵情緒全部都排光,最後剩下的隻有一句歎息。
沈放歎了口氣,說:“我以為我會討厭她的,但是哥……”
“但是你發現自己對她討厭不起來。”季洛甫接話,他轉了轉眸,嗓音醇厚,帶著成年男人的沉穩,“而且你發現,她挺好的,你內心深處是能夠接受她的,但是你又覺得不應該接受她,是嗎?”
沈放愣了下,繼而點頭。
季洛甫低眉笑了下,沒說話。
反倒是一旁的陸程安開口了,他說話時嗓音帶笑,聲音朗潤,道:“其實沒必要搞得那麼複雜,你們家一直資助她,現在把她接過來,無非是覺得小姑娘太可憐了,就接過來照顧她了,畢竟資助了這麼久,也不差這兩年。而且一個小姑娘而已,能起什麼波瀾?沈放,你去江南玩了一趟,把腦子也扔在江南了麼?無非是個小姑娘罷了,沒必要太在意。”
沈放漆黑的雙眸看著遠處。
夜色拉開帷幕,天邊繁星閃爍。
他沉了沉眸,好半晌之後,輕笑出聲,“二哥,你說的對,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罷了,能有多複雜?”
說罷,他站起身,“大哥二哥,我先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