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什麼朋友。
村子裡同齡人不多,普遍男生比較多,女孩們大多讀了初中之後便送到衛校讀書了,時間線不平行,到底是差了很多的。
畫水以前在班裡就是沒什麼存在感的人,除了在每次的考試的時候,她是從小到大,都沒用考過第二名的人。
因為從小她被灌輸的思想就是,學習稍有一點退步,就送到職校去。
職校出來,上兩年班,就開始相親,找一個還算過得去的人,結婚,再過一個過得去的人生。
畫水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因此,她在學習上特彆特彆認真。
她不是屬於有天賦的人,但勝在認真。
這世上,天賦高的人,有,但大多數人的天賦都未被激發出來,高中之前,其實拚的都是努力而已。
越努力,越幸運。
在這邊待了五天之後,畫水開始想沈放了。
雖然知道在大院裡也見不到沈放,但是大院的家裡,到處都有沈放生活過的痕跡。
早知道就偷偷地跑進他的房間,拿本他的書塞進行李箱裡了!
或者是衣服,他那麼多衣服,她隨便抽一件出來塞進自己的箱子裡就好了。
畫水躺在床上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正想到興頭上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爬到床頭櫃那兒,拿起手機,一看,是陳洲。
翹起的唇角漸漸往下,恢複平靜。
聲線柔軟,聲調平緩,禮貌而略顯疏離地說:“陳洲,你有事找我嗎?”
少年的聲音朗潤又充滿活力:“有事,當然有事。”
畫水問:“什麼事呀?”
陳洲興衝衝地說:“我想找你當麵說。”
畫水歪了歪頭,她躺回床上,慢吞吞地說,“可我不在南城。”語氣裡帶了點兒小得意。
這樣就沒法當麵了吧?
嘿嘿嘿。
卻沒想到,陳洲說:“我在錦市。”
畫水愣住。
陳洲以為她沒聽清,他加大了聲音,迫不及待的表達自己此刻的欣喜:“我在錦市,畫水,我現在在錦市。”
畫水噌——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畫水:“你怎麼突然到錦市了呀?”
陳洲:“為了見你。”
“…… ”
畫水垂了眸來,一聲不吭。
陳洲處在興頭上,沒注意她的異常。
隻說:“你住在哪兒,我過來找你,——你家附近有什麼好一點的酒店嗎?我總不可能今天來今天就走的對不對?你好歹得儘一下地主之宜,帶我玩兩天的對吧?”
畫水說:“我家附近沒酒店。”
陳洲以為她在騙自己,“怎麼會沒酒店呢?”
“我在鄉下呀。”畫水的聲音軟綿綿的,以前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心底總會有一絲的自卑感,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心裡萬分坦蕩。
陳洲說:“那你住哪兒,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打……”他說到一半,卡住,沒一會兒,又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說,“有公交車到你家那邊的吧?我坐公交車過來。”
畫水說:“有的,但是…… ”她擔憂道,“那你晚上住哪兒呀?”
“你那兒離鎮上不遠的吧?鎮上總歸有賓館的不是。”陳洲笑著說。
畫水為難地把來她家的路線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仍舊不太確定:“你真的要來嗎?”
陳洲含笑著:“我說了我要見你,畫水,我是真的想你。”
畫水其實真的有過感動的。
這樣好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認真地對自己說“我是真的想你”,畫水覺得,無論過去多少年,她都不會忘了這個時刻,有個少年曾對她這樣的溫柔。
可溫柔和感動,並不能改變她分毫。
她早就心有所屬,喜歡的也是另有其人,而非他。
畫水歎了一口氣,到底是無奈,答應他:“那你來吧,快到站了,給我打電話,我來車站接你。”
陳洲的笑聲從手機那邊傳來。
掛了電話之後,畫水便等他過來。
卻沒想到,一個小時過去,奶奶在院子裡叫她:“畫水,你同學來了。”
畫水心裡一驚,心想陳洲這麼快就過來嘛?
從機場打車到車站坐車過來,怎麼著也要兩個小時的呀。
或許他直接打車過來也不一定……
畫水穿著拖鞋跑到院子裡,等看到院子裡的人的時候,當下愣住了。
眼前的人哪裡是那個少年如風的陳洲呢?
是穿著正裝,嘴角噙著壞笑,眼眸挑起風流韻味的沈放。
見到畫水愣住,沈放挑了挑眉,故意問她:“怎麼,看到我來,不開心?”
畫水雙唇翕動,嘴唇先於大腦,說:“開心。”
何止是開心,簡直是激動的無以複加。
人生得意須儘歡。
此刻正是她一生最儘歡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