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吧出來之後, 畫水還是處於盛怒狀態。
她還在他邊上呢, 他竟然對著一個穿著性|感暴|露的女生看,還笑。
雖然她也有點兒移不開視線, 甚至還有點流鼻血的衝動。
但是, 但是沈放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
畫水好氣哦。
沈放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已是午夜時分, 街上並沒有太多的行人, 寒風凜冽的街頭, 有昏暗燈光靜謐閃爍。
白雪紛飛, 在昏黃燈光中氤氳出一場美麗盛景。
沈放看著氣鼓鼓地往前走著的畫水,他的心情卻沒來由的很好。
其實他並沒有在看跳舞的人, 他素來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在愛上畫水之前, 他一直視女人如麻煩, 越漂亮的女人, 越麻煩, 所以他對所有女性,一直都是避之不及的。
就連是麵對自己母親的時候, 沈放也有不耐煩的情緒在。
但在見到畫水的第一眼,他的第一印象不是麻煩,他的心裡陡然浮起一絲心疼的感覺, 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 他總是以最大的耐心麵對她。
他身邊的女孩子, 哪一個像她一樣受過那麼多苦, 又有哪一個像她一樣,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活著。
沈放覺得女人是麻煩,但又覺得,女孩是要被寵大的。
於是他就寵著她、疼著她,以最大的耐心對待她。
感情發酵,慢慢變質,最後成為了愛情。
或許這就是命。
沈放想,或許這就是命。
命中注定的東西,逃不過的。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走在前麵的畫水,察覺到他沒有追上來,心裡的怒意被委屈替代。
他見到更好的了。
他覺得她身材乾癟、又不會跳舞,總跟個小孩兒一樣,所以覺得沒意思了。
他對她終於失去興趣了。
他不喜歡自己了。
就連自己生氣,也不上來安慰自己、抱抱自己,像以前那樣,低聲問她:“生什麼氣呢?”語調懶洋洋地,但又帶著一絲溫柔。
他的溫柔終於耗費完了。
他要和她分手了。
畫水眼眶漸濕。
有雪花從天上落進她的眼裡,刺的她眼睛一冷,豆大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畫水吸了吸鼻子,她低頭看著地麵,雪已經堆了薄薄一層了,她突然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身後的腳步聲未停,慢悠悠地,等到了她身邊,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路燈將二人的影子不斷地拉長、再拉長。
沈放尚未得知畫水的情緒,隻是仍舊沉浸在小姑娘在吃醋之中,有點兒得意,又有點兒開心。
沈放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隻是手剛放在她的頭發,就被她挪開。
畫水往另一邊跨了一大步。
沈放硬生生看出她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出那——麼長一大截。
沈放蹙了蹙眉,他垂眸看向她。
畫水垂著腦袋,碎發飄了下來,遮擋住臉上的幾分情緒,但是柔和的燈光隱隱約約地將她側臉的沮喪頹廢給照了出來。
沈放這時才意識到不對。
他走到她麵前,低頭,蹙著眉,“抬頭。”
畫水一動不動。
沈放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法子,軟下態度來,聲音也柔和許多,帶著幾分的討好:“我沒有看她,我怎麼會看她呢,她哪有你好看。”
話音剛落,對麵的少女猛地抬起頭來,她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胡說!”
沈放差點對天發誓了,“我真沒看她!”
畫水半疑半惑:“真的?”
沈放死死地盯著她發紅的雙眼,心裡一抽一抽的疼,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溫聲說:“我最喜歡你了,看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去看她呢?”
畫水的眼眶忍不住泛紅了,“你騙人。”
沈放用指腹擦去她臉頰處的淚痕,輕笑了聲:“我騙你什麼了?”
畫水:“你才不是最喜歡我。”
沈放連“喜歡”這樣的情緒都很少有,此刻能說出“最喜歡”這三個字,已經是人生的突破了。
換做以往,有人這樣反駁他的話,他肯定是不耐煩地破口大罵,亦或是橫眉冷眼,但對麵的人,是他這小半生來難得一遇的——喜歡。
算了吧,為了她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不過就是低頭服軟罷了。
他在她麵前,也不是沒有低過頭、服過軟的不是嗎?
沈放漆黑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畫水,眼神專注而又認真,他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嗓音醇厚雅致,好聽極了:“你可以否定我,但是不要否定我對你的感情,雖然我們才在一起沒多久,但是畫水,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也是我的——最喜歡。”
他其實並不喜歡說這樣的情話,吊兒郎當地調戲他素來拿手,也是信口拈來的,但這樣認真地說,是人生頭一回。
或者說,這樣認真說話,是人生頭一回。
畫水的眼眶更紅了,她眼睫毛顫了顫,說話時牙齒都在發抖:“你真的喜歡我嗎?有我喜歡你那樣喜歡嗎?”
雪越來越大,畫水的耳朵被寒風吹的慘白。
沈放伸手,把她的羽絨服帽子給罩上。
旋即又一把把她摟緊自己的懷裡。
他低頭,不輕不重道:“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歡我,但是畫水,你不可以懷疑我對你的喜歡,知道沒?”
畫水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說:“我不喜歡你看彆的女人。”
沈放:“好,我不看。”
畫水:“你也不能對她們笑。”
沈放:“好,我不笑。”
畫水:“你也不能和她們說話。”
沈放:“好,我不說。”
無論畫水說什麼,沈放都是笑著答應,順從極了。
好久之後,畫水抬起頭,她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理取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