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徐徐, 風裹挾著好聞的花香吹了過來。
沈放的身上帶著很淡很淡的煙草味。
他說完之後,也不急,就坐在那兒, 安靜地看著畫水。
畫水一直低著頭, 一言不發。
確實,他們在一起也快一年了,時間也不短了,她的朋友也都知道她和沈放在一起的事情, 沈放那邊也是如此。
但是沈放的這個“給一個名分”,是不止於此的。
他要的是在家裡人麵前的坦白。
說實話, 畫水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沉默了一會兒, 從頭上傳來一陣低低淺淺的笑聲。
畫水遲疑地抬起頭, 看向沈放:“你笑什麼?”
沈放把下巴墊在她的肩上,說話時整個下頜都在動,震的畫水那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沈放:“是不是我太急了?”
畫水眼眸微垂, 她輕聲地說:“不是。”
沈放:“嗯?”
畫水問他:“沈放啊,你真的確定是我嗎?”
沈放蹙了蹙眉:“你什麼意思?”
畫水不確定地問:“你以後的人生還那麼長,你真的確定是和我在一起嗎?”
歲月的無儘長河裡, 我在你的銀河裡閃爍。
我是渺小星辰, 而你是璀璨銀河。
我用儘全身力氣,綻放出所有光芒,當光芒消失之後, 你我也將離散。
你遇到了無數顆星辰, 而我隻不過是那顆為了在你眼前爭得幾秒寵愛的星。
沈放的心思不如畫水的敏感, 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他從畫水的話裡隻聽出一個想法:她似乎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打算。
沈放的眼眸沉了沉,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把她抱起,放在躺椅上,自己卻站起身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包煙,抽了一支出來,低頭點煙的時候,他的身後是漫長無垠的漆黑夜幕,他側著臉,側臉瘦削清冷,有種冷硬的距離感。
畫水敏銳地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不好。
或者可以說,很不好。
他其實經常抽煙的,但是在她麵前從沒有抽過。
他是在生氣嗎?
畫水惶惶不安地看著沈放。
半支煙後,他伸手掐了煙。
冒著惺忪火苗的煙被掐滅在欄杆上,他轉過身,腰抵在欄杆上,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畫水,聲音低低的,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我到底要做到哪一步,你才覺得我是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他自問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在畫水麵前,一次又一次的忍住自己的糟糕脾氣,把自己的糟糕性格都給埋在最深處。
即便是此刻,是真的火到不行了,全身上下的血液沸騰,瘋狂地叫囂著不爽,但他仍舊自己憋著,沒對著她發火、說一個重字。
沈放氣的胸腔都在抖,他說:“來,和我說說,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他媽是想娶你的?”
畫水被他吼的全身一抖。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沈放,“你……真的嗎?”
沈放被她說的話給氣笑,他咬著牙說:“你說呢?”
“……”
畫水被他這個眼神給嚇住了。
他似乎是真的……來真的了。
畫水嘟囔著說:“我一直以為,你隻是玩玩而已的。”
沈放:“玩玩而已?我之前和你說的娶你,你當是假的是吧?”
畫水眨了眨眼,她遲疑著說:“啊……這個……其實…… ”
情話這種東西,不過是動情時、不經過大腦說出口的話而已,它的存在是為了促進愛情更美好,除此以外,彆無用處。
說情話的人沒當真,聽的人也不要太當真。
感動隻是當下的。
所以畫水是真的把他的“娶她”隻當作是情話,而不是真心話。
殊不知,沈放說的既是情話,也是真心話。
畫水莫名有點心虛,她不敢看沈放的臉了。
沈放伸手,捏著她的下巴:“看來你是真的玩玩而已?”
畫水正色道:“沒有。”
沈放輕哼:“沒有?你的未來裡有我嗎,你說說?”
畫水睫毛輕顫,她說:“有啊。”
她的目光越過他,投入這無垠的黑夜中,聲音很輕、又很堅定地說:“沈放,不管我們會不會走到最後,但是我的未來,始終都有你。”
因為你太好了,所以我做好了你隨時要走的準備。
但做好了一萬次的準備,又被一萬次推翻。
我還是沒辦法把你割舍開。
真的太喜歡、太喜歡、太喜歡你了。
畫水說:“我每天都抱著你今天就要離開我的準備的,但即便如此,我也喜歡你,用全部的力氣喜歡你。”
這份感情,沈放似乎是愛的最多的那個人。
他總是四處顯擺,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對畫水表白,但其實,畫水才是愛的比較多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