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或許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 溱溱, 你為顧家做的已經夠多了, 你的目光應該多放在漾然的身上。”
秦溱抬頭看了顧倡盛一眼, 她的心底發澀,大概是真的太害怕以前那樣的日子了,被生活與現實徹底擊垮打敗,剛到顧家的時候她拚命的去討好顧家的每一個人,仿佛隻有得到他們的認可, 她才能帶著她安穩的在顧家生活, 但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呢?
或許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大概是在她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她去忍讓, 去妥協, 去道歉, 其實她什麼都明白,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錯的,但是她卻還在自欺欺人, 她明明知道她已經忽略了她, 明明知道其實很多事並不是那樣,但是她還是選擇讓她去承受那份委屈。
秦溱忽然記起她眼中第一次失去光芒的時候, 是她選擇了坐在思妤的身旁,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在她的眼底劃過,而這麼多年來她再也沒有瞧見過, 想著她手掌捂住了臉頰, 眼淚從指縫中沁出, 覺得心臟快要被撕裂般的疼痛。
那個也曾是她千萬般的嬌養的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明明不曾受過一絲委屈,但是後來她所有的委屈都市她給的,她知道她今天這番話並不是一時出口的,她知道她今天的這番話肯定是徹底傷了她的心,不然她不會說的這麼拒絕,她們明明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但是現在就像隔了一條深深的鴻溝,似乎跨不過去了。
“我明明知道是錯的,我明明都知道···”秦溱聲音哽咽。
顧倡盛在她的身旁坐下,他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已經傷了她的心了對不對?她不會原諒了我對不對?”
“不會的,再怎麼說,你也是她的母親,隻要你以後好好的跟她說就好。”
秦溱看了顧倡盛一眼,突然嘲諷地笑了一下,“其實你也···”
“什麼?”
秦溱擦了下眼淚,她搖了搖頭,“沒事。”
“溱溱?”
“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顧倡盛看了她一會,最終還是點頭,“嗯。”
在顧倡盛出去之後,秦溱伸手打開床頭櫃,將上麵幾層物品掀起,她從裡麵取出一張照片,她看著照片上穿著校服的女孩,女孩青澀的麵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底乾淨清澈。
其實她心裡清楚,但是他又何嘗不是,他也很清楚,但卻依舊保持緘默,多年如一日,人的私心大概是誰都逃避不了的,她的私心是想留在顧家,保證她們母女的生活安定,而他的私心是想讓她真正的去做一個母親,將更多的關愛放在兄妹倆的身上,不然也不會直到他們三個已經長大成人了他才跟她說這個遲到了這麼多年的問題。
秦溱不怪任何人,她怪不了任何人,她隻能怪自己,她是一步錯步步錯,她有時也在想,如果她當初再堅持一點,哪怕辛苦一點,煎熬你一點,拚了命地帶著她熬過那段日子,或許她們現在是不是就不是這樣了?
隔天一早,秦溱去敲蘇漾然的房門,敲了許久都沒人應,她將手搭在門把上,輕輕一壓,門開了。
臥室的床鋪疊的整整齊齊,日常用品比之前少了很多,衣櫥裡的衣服也沒再剩下幾件,她想到了她昨夜說的那些話,站在哪裡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秦溱。”
顧老太太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秦溱反應過來,她看向顧老太太,道:“媽,早啊。”
顧老太太將花噴遞給一旁的阿姨,說道:“再看漾丫頭啊?”
“嗯,她···”
“她剛走了。”
“啊?”
“那您就讓她···”
“走的時候跟我打過招呼了,說是有什麼事就先回去了。”顧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
秦溱垂了垂眼眸,她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
顧老太太見她半天沒說話,問了一聲,“怎麼了嗎?”
“沒事。”
“那你喊一下思妤起床,一會得去她舅爺爺那裡拜年,那孩子昨夜估計哭的狠了,你給她看看。”
秦溱嘴角微微上揚,隻是眼底多了幾分冷淡,“嗯。”
她轉過身,而在轉身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有一瞬間的疲憊,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這些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
窗戶沒關嚴實,寒風從窗口滲透進來,蘇漾然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隨後合上筆記本,她起身走到窗邊,外麵又下雪了,下的還挺大,細細碎碎,紛紛揚揚。
這兩天她在公寓裡,除了碼字之外就是吃睡,雖然這樣的日子她不是沒有過過,但是人就是這樣,感受過了熱鬨就很難再適應孤獨,她看著公寓裡的每一樣東西,腦海裡想到的都是沈眷的麵容。
一般她在碼字的時候,他都會捏著一本雜誌坐在她不遠處的沙發上輕輕地翻閱著,她時不時會跟他說上幾乎話,兩人很快就能聊起來,這一聊碼字的時間就給她浪費了,後來不管她怎麼死皮賴臉的請求延長時間都沒用,通常因為這事,兩人又會鬨到一起。
蘇漾然想著,突然被冷不丁灌進來的涼風凍的瑟縮了一下,她伸手合緊窗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走過去,看了一眼。
“漾漾,吃飯了嗎?”
“還沒有。”
蘇漾然回了一聲,那頭有些沉默,就像是在找話題卻又找不到一般,最後,她隻得隨口問了聲,“這些天忙完了?”
可話音落下之後,她自己都沉默了,每一年年後的這幾天,秦溱都會帶著顧思妤他們去走親戚,剛來顧家那會她去過幾次,但是後麵就去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