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棋的眼眶有些濕潤——她該早點來。
謝紀璋醒來的時候,覺得身體很沉重。
他知道自己突然暈倒了,也大概知道原因,七十歲以後,這個毛病時不時就要犯一次,隻不過從前很快就能醒過來,最近是越來越嚴重了。
他感覺床邊有人,他不太想睜眼,可是一個聲音在叫他,他沒辦法忽視,這好像是……
“紀璋……謝紀璋,師侄?”
老人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他有一瞬間恍惚。
“你是……”
女孩子笑了笑,雖然麵容變了,可唯有那雙眼睛裡的神采,一如往昔。
“小師侄,我來看你啦。”
老人乾澀的眼眶瞬間濕潤,卻躺不出眼淚來。他想發聲,可是氧氣罩阻礙了他的動作。
“你還不能說話,”申棋握了握他枯瘦的手掌,溫聲道:“彆害怕,隻是一場小病而已,師叔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聽著輕柔的安撫,謝紀璋恍惚回到了往日。昔日十三歲的少年著了風寒,也是這樣纏綿病榻,申棋與謝南笙一起照顧他。那二人坐在床邊,郎才女貌,似戲詞裡寫的才子佳人。他們有一搭沒一撘的聊天,女孩子還會講一點也不好笑的尷尬笑話,就像一家人一樣……
他從小孤苦,是南笙師叔收留了他,把謝家托付給他,那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醫生說,謝紀璋的病情來得洶湧,但好在有驚無險。醫生說是突發性腦梗,但是病情已經控製住了,好好休養應該無礙。
探視的時間很短,申棋離開病房後,文管家又進去了一次。出來的時候,謝開正要送申棋走,文管家追了上來。
“申小姐,請留步。”文管家手上握著一打紙,交給申棋。
申棋低頭一看,皺眉:“這是……”
“老爺今天叫少爺回家,本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沒想到……”他道,“本來就是想轉交給你的,現在直接給你也是一樣。”
謝開看著封麵,“這不是爺爺前幾年要投資的那部電影嗎?”
後來因為演員始終達不到老爺子的要求,老爺子大發脾氣,就此再也不提這件事了。他把這個給申棋,是……想要申棋演的意思?
文管家卻搖頭,“申棋小姐,我們沒有彆的意思。老爺就是吩咐把這個給您看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想,他大概是有什麼事情,想要通過這個讓您知道。”
“好,我會看,”申棋收下劇本,鄭重地道,“您告訴他好好休息,切勿思慮過重,我還會再來看他的。”
“是。”
謝開有些微妙地看著文管家和申棋交談,他們言語間微妙的年代感,仿佛同輩交流,而自己是個說不上話的看客一般。
“申棋?”
走廊儘頭,賀北笛的身影出現。申棋一怔,隨即失笑,“這麼快?”
這分明是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
賀北笛今天沒在公司,在家裡,距離醫院不遠。路上他已經聽申棋說了謝家的情況,他沒有追問她和謝家的關係,隻是說自己馬上就到。
賀北笛來到窗前,看到裡麵的老人,也感到心情有些壓抑。這位謝先生可是戲曲界的大人物,他久仰大名。沒行到第一次見麵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和謝開點了個頭,他道:“既然謝老先生還病著,還是有親屬留在醫院陪同比較好,我送申棋回去。”
謝開半夜莽莽撞撞地拐了人家當家花旦出來,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兒見賀北笛沒有怪罪,自然連聲道歉加道謝。
等送兩人上了電梯,謝開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見賀北笛,都有種“不敢造次”的感覺。就連在爺爺麵前,他都沒有樣過,頂多是怕被打罷了,可是賀北笛是出了名的斯文好脾氣,又不會打他,他怕什麼呢?
簡直就跟小時候被罰跪祠堂,對著師祖爺爺畫像時候一個感覺。
彼時病床的鈴聲傳來,文管家匆忙又回到重症監護室。
老爺子已經不需要氧氣罩了,但是因為一直沒有進食,所以沒什麼力氣。文管家俯下身,很勉強才聽清他的話。
謝紀璋問,剛才在申棋旁邊的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謝開:有種會被打的感覺?
一代目:有種會被教育的感覺?
四代目:你們真的想多了……
二更。今天算是個過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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