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會兒集市,陸然買了幾盒罐頭跟補品,然後領著石冉上山了。
上的是小鎮對麵的那座大山,要從小鎮腳下那條河穿過去,河水不深,中間墊了石塊,直接從石塊上越過去,因石塊跟石塊間有陣距離,底下河水湍急。
石冉覺得頭有些暈,生怕掉進河裡了。
過去前,陸然讓石冉在原地等著,他先將手中的東西運了過去,然後重新返回了,將手遞給了石冉,牽著石冉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到了河的對麵,隻見腳下出現了一條兩三米寬的石子路,石子看著像是新鋪上去的,踩在腳下有些咯腳,有些費力。
走著走著,石冉覺得有些奇怪,看這座山滿是綿延不絕的羊腸山路,隻覺得腳下這條石子路與這樣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似的。
而且,石子路兩旁的灌木似乎有被砍伐修剪的痕跡,這條路,像是特意修葺的新路似的。
正沉思間,冷不丁見陸然在一道岔口處停了下來,岔口有兩條道,一條是石子路直行的,一條是條一米寬左右的山路。
山路已經成形了,像是經常有人走似的。
隻是太過陡峭了,隻覺得像是一條蜿蜒巨龍,一路盤旋而上,沒有儘頭似的。
陸然停在岔口,往山路那頭靜靜地看了許久,冷不丁衝石冉道:“新路沒修之前,是走這條路上山的,這條路十分險峻,後半段全是階梯,還有一段空中吊橋,如果放在幾年前,你即便是想來,也不一定能上得了山。”
陸然看了石冉一眼,又看了一眼老山路,就一言不發的提著石冉的行李箱往前走了。
石冉立在岔路口,往那條老山路看了許久許久。
她曾經幻想過陸然的老家是什麼模樣的,也曾在網絡上搜索過全奚的地理地貌,可是,當人真正的來到了這裡,依然被震撼住了。
她幾乎難以想象,她所認識的那個陸然,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她想象過最艱苦的環境,最貧瘠的生活,可是,來到了這裡,依然覺得,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不知為何,鼻尖忽而有些酸,有些苦澀,心裡的觸動有些難以描繪,也有些···不大想承認的,對他的敬佩跟自豪。
忽然覺得,他曾經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了她們的世界,這裡麵的艱辛,實在叫人難以想象。
難怪徐思娣曾經說過,她跟陸然,開天辟地創造過她們村子裡的神話。
***
兩個小時的路,他們走走停停,一共走了近四個小時。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終於來到了陸然的老家,全奚。
據說,這個村子裡原先是沒有名字的,山裡的山民都稱之為老坡,後來,還是三十年前山裡前來支教的老師給起的,連陸然的名字也是老師給起的。
整個村落並不算太大,有五六十幾戶人家,幾裡之外,還有幾個村落,這裡的村民據說都是抗日戰爭時期前來避難才在這裡安家立戶的,男人以打獵為生,女人種植番薯、玉米為食,這樣與世無爭的過了幾十年,直至改革開放後,男人們才漸漸下山走動。
因地勢險要,山上的好多婦女已經幾年甚至十多年沒有下過山了。
譬如陸然的母親,她在這座山裡住了一輩子,如今陸然發達了,她依然不願意離開這座山。
還在村子口的時候,有在樹上玩的小孩子見了陸然,頓時一個個跟隻猴子似的,全部不約而同的從樹上竄了下來,匆匆往村子裡趕,邊跑邊激動的歡呼大喊著:“三叔回來了,三叔來了——”
石冉一愣,那陣仗,隻覺得就跟他們是鬼子似的,鬼子進山了。
一個個全都進去通風報信去了。
果然,幾分鐘後,全村的人都出來了。
不過,等待他們的不是鋤頭亂棍,而是鞭炮禮炮。
***
唔,石冉從來沒想到過,有朝一日,她來到陸然的老家,竟然是被全村人,點著鞭炮熱烈歡呼迎進村的。
這陣仗,還真叫人···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