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冉這一覺睡得十分沉, 就跟冬眠似的,仿佛一連著睡了好幾個月似的。
全身又酸又累, 整個人放佛被巨石壓過,疲憊的隻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又悶又累。
剛醒來睜開第一眼的時候,盯著頭頂那種老式的雕花木床,老式的蚊帳, 石冉一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這究竟是身在何處。
直到腦海中像是電影在放映, 一幕一幕的畫麵在腦中不斷閃現,過了良久,石冉這才慢慢的回想了起來。
哦, 這是陸然的老家。
大概是因為之前顛簸了大半天,又爬了大半天的山的緣故, 肌肉開始酸痛了起來, 痛到了骨頭裡, 全身上下無一絲完好之處。
石冉睡眼惺忪, 後知後覺的想要翻身再睡個回籠覺,怎知,整個身子壓根動彈不得。
她的腰上被某個重物壓著,壓得她完全透不過氣來。
石冉愣了愣, 下意識的往下看了一眼, 就看到, 她的腰上搭著一條長長的、結實的的胳膊, 像隻鐵鉗似的,緊緊禁錮著她整個身子。
再一回頭,整個身子往後一貼,就貼進了一道結實的胸膛裡。
身後有人?
陸然?
陸然!
這···這個該死的禽獸什麼時候回來的?竟然睡到了她的床上?竟然敢吃她的豆腐?
石冉簡直要氣死了,一瞬間所有的瞌睡氣得全無,隻咬著牙,張牙舞爪的就要掙紮著起來,怎知,剛支撐起半個身子,就渾身酸痛得重新跌落回了床上,她“哎喲”一聲,整個人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全是酸痛僵硬到石冉陣陣哀嚎。
大抵是因為她的吵鬨吵到了對方,陸然於睡夢中緊緊皺了下眉頭,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搭在她腰上的那條長臂一收,竟然摟得更緊了,對方似乎還沒醒來,睡得挺沉的,忽然之間,嘴裡就跟夢魘似的,隻含含糊糊的道了聲:“彆鬨。”
石冉一愣。
隨即渾身一僵,整個忘了掙紮。
***
石冉向來睡覺有些不老實,以前陸然工作忙,又需要經常加班,不像石冉這樣清閒到天天打醬油,有時候忙到一整個星期壓根都沒功夫合眼,每每挨到了周末,才能夠安心睡一覺。
偏偏石冉清閒,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等陸然回來,要麼就是睡覺,每到周末兩人才難得有多餘時間共處,但是石冉還是覺得時間太少了,每每天還沒亮就悠悠醒來了,直接趴在陸然身上看著他睡。
陸然睡覺很規矩,整個動都不動一下的那種,石冉喜歡去鬨他,捏捏他的嘴巴,點點他的鼻子,去扯他的睫毛,每每如此,陸然總會皺著眉頭,喝斥一句:“彆鬨。”
就像現在這樣,眼睛都沒睜開,也不知到底醒沒醒。
說完,翻過身,就將石冉壓在了身下,繼續呼呼大睡。
記憶,被掩埋在了內心的最深處。
塵封已久。
以為埋得夠深,夠緊,可是,一旦撕破了一道口子,回憶就像潮水般瘋狂的向她席卷而來。
此刻,陸然說完,隻下意識的憑著本能的習慣,摟著石冉,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不多時,呼吸又慢慢的均勻了起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
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噴灑在了她的脖頸,鑽進了她的耳朵。
以為會是陌生的,生疏的,可是,直到這一刻才陡然發現,依然還是熟悉的,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滋味。
石冉其實很怕癢,怕癢得不行,可是,此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癢意,隻覺得鼻尖有些酸,眼睛有些酸。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呢。
在之前的三年多的時間裡,為了兩個孩子忙碌,她已經極少想起過陸然了,回國後,也已經做好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打算,想著即便是遇到了,就淡然一點,點頭而過,可是,卻從未想到過,回國後,跟他會有這麼多牽扯,這麼多羈絆。
明明覺得不該,明明覺得既然最初選擇了離開,就該有多遠,躲多遠的,可是——
人往往就是這樣的奇怪,嘴上說不要,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於心不忍,竟然有些不想推開。
竟然還有些貪念著這股熟悉的溫暖。
石冉覺得自己十分愚蠢,十分可笑,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石冉臉上的堅毅漸漸湧現,隻微微咬緊了牙關,將鉗在她腰間的大掌給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的強自掰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