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筱筱跟悠悠兩個有眼力見的見石冉家中有些情況, 坐都未曾久坐便十分自覺的打道回府了。
原本石冉想要留著二人住在這裡, 晚上, 姐三個一起暢談人生的,隻是, 這會兒屋子裡氣氛不對,石冉也沒有強自留人。
臨走前, 兩人意味深長的瞅著她, 拚命向她使眼色。
筱筱悠悠兩人走了, 陸遠卻還一直賴在了這裡,完全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隻明目張膽的坐在沙發上, 一臉鄙視的盯著屋子裡另外一個大男人係著圍裙,奔走在餐廳與廚房之間處理著用完餐的後續工作。
一個大男人,又是洗碗,又是擦桌子,又是拖地, 特麼乾的全是保姆的活, 陸遠半點瞧不上眼,隻覺得這種上趕的做派, 還真特麼有些犯賤。
此刻, 陸遠終於明白了相比對方, 自己究竟差在了哪裡, 他媽的, 他竟然差在了沒有對方臉皮厚。
陸遠活了這麼幾十年, 一直是圈子裡臉皮最厚的,可是,直到了此刻,他終於見識了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甭管他怎麼嗆聲怎麼懟,怎麼陰陽怪氣的諷刺奚落,對方就跟沒長耳朵似的,他們那種山溝溝出來的是看不懂正常人的臉色是麼?
沒見所有人全都不待見麼?
除了那位天真單純的石女士,專門隻會坑蒙拐騙,欺騙婦女,隻見石母一臉殷勤,一會兒跑過去噓寒問暖,說讓彆乾了,有她跟秋嬸了,一會兒跑過去給人送茶,給人遞了毛巾擦汗,陸遠遠看得心裡羨慕嫉妒恨。
關鍵是,石母完了後,還要跑過來,嫌棄跟奚落他們幾個,尤其是陸遠,在她眼中,他簡直快要被那個男保姆秒成了碎渣——
“陸遠啊,不是乾媽說你,你瞅瞅,你都多大的人了,你瞅瞅你,再瞅瞅人陸然,可不是乾媽嫌棄你,現如今啊,在相親史上,可不流行那種霸道總裁的相親男了,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誰家的閨女不是個寶?那種屌炸天的男孩子不單單不討人丈母娘喜歡,更加不討人姑娘喜歡,你知道現在的閨女丈母娘都喜歡哪個類型的小夥子麼,喏,就陸然這樣的居家大暖男——”
石母隻一臉驕傲,說著說著,樂得連嘴都咧到了耳後,那個心裡美哦,那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模樣看得陸遠莫名鬱悶不堪。
“要不,你改天也去跟人陸然學兩手,說不定啊,立馬就能夠脫單了。”
陸遠實在是受不了她乾媽那甜蜜嘮叨勁兒了,簡直比他媽還要來得嚇人,當即,隻立馬起了身,走到正在看八點檔的石冉跟前,抬腳踢了她一腳,道:“走吧,送我。”
石冉抬眼看了他一眼。
陸遠又踢了她一腳。
石冉衝陸遠翻了個白眼,沒想動身的,隻是,見陸遠連夜已經被打擊得慘不忍睹,臉黑如鍋底,到底覺得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想了想,猶豫了片刻,衝著身旁的糯糯道:“媽咪要去送陸遠,你去不去?”
糯糯抬眼瞥了陸遠一眼,搖頭。
石冉又抬眼看了一眼廚房圍著她最愛的粑粑忙上忙下的萌萌,這會兒萌萌拿拖著個掃帚在廚房可勁的造,可勁的拆家,石冉懶得招呼她,直接踩著拖鞋跟著出去了。
廚房裡的某人警覺,下意識的順著往外看了一眼。
***
將陸遠送到門外,石冉懶得走,衝他道:“行了,差不多得了。”
陸遠就住對麵,要不是屋子裡鬨心,她才沒工夫搭理他。
“陪我走走。”
陸遠雙手插兜裡,用肩膀蹭了下石冉的肩膀,石冉一時不察,險些被他給撞倒下了。
石冉對著陸遠怒目而視,想著今晚是她生日,不要動怒,不要動怒,隻強忍著,又多送了五十米。
路燈下,兩人肩並肩走著,難得有這樣安靜美好的時刻。
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兩人從小一塊玩,一塊鬨,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有好好在一塊兒走過路。
他總是喜歡捉弄她,氣得她跳起腳來追他、削他,兩人從穿開襠褲就一起,每天都待在一塊兒,一直形影不離到了上大學那年,他一直以為可以這樣鬨她欺負她一輩子的,可是,那一年,他沒有看好她,將她給弄丟了,被彆人欺負得遍體鱗傷。
匆匆十年,彈指之間。
這十年,陸遠隻覺得一陣恍惚,好像每天過得渾渾噩噩,沒有什麼記憶深刻的時候,即便是有,大多數也是圍繞著她的。
他多麼想,這條路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儘頭。
然而,下一秒,步履就嗖然停了下來。
石冉見出來後,陸遠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隻以為剛才在屋子裡被她媽打擊到了,又見氣氛有些安靜得詭異,石冉習慣了陸遠的鬨騰,這樣忽然之間變得安靜深沉起來,還真是有些難以適應,於是,石冉隻咳了一聲,衝陸遠道:“對了,說好要給我個驚喜的,我的生日禮物了?”
見陸遠麵露遲疑,石冉怒道:“該不會是壓根沒準備吧,上個月你生日,我可是花費了大半年的工資給你準備了禮物,你這個白眼狼倒好,準備空手套白狼麼?”
石冉一臉不爽。
陸遠擱在兜裡的手緊緊握著,指骨都發白了,始終沒有將東西掏出來,過了良久良久,隻麵不改色道:“沒禮物,這個禮物驚不驚喜?”
“神經病啊!”
石冉抬腳就往陸遠膝蓋骨上用力的踹了一腳,怒不可支的衝他道:“沒有禮物,以後彆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