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見那掃把豎起,察覺到危險,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要跑,而是趕緊找個地方把碗放下。奪門而出的時候,第一反應也不是“臥槽這家店的人竟然敢打人老子以後再也不來了!”,而是“臥槽我的飯還沒吃完能回去嗎?”。
他衝到大路上,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內心一片蒼涼。
墮落了。
他一個大好青年,一身血性竟然被區區食物給收買殆儘。
周毅回頭,視線中一根掃把砸了過來,在他速度減慢後,幾乎是直衝他的麵門。
他“嗬”了一聲,起跳抓住,為自己的敏捷捏了把汗。不枉他健身多年!
後麵那個男人已經停住,正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眼神讓他特彆罪惡,竟然不敢開口抗議暴力。
可是周毅也覺得有點無辜,他當時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想法,真的就是那種神奇的丸子。沒辦法啊,多年廣告荼毒,已經是條件反射。不然還能是啥?
而且那帥哥為什麼要那麼生氣,他都長得那麼帥了,隻是名字難聽點而已,算得了什麼事兒?
周毅看著小老板過來帶走她的朋友,抓著他們店裡的掃把,在原地躑躅不已。
還是……想回去。他還有半碗飯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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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鵠氣得打了個哆嗦,隻是多年來人類社會的生活習慣,讓他克製住了自己。畢竟,打傷人類和公開使用法術的罰款都太貴了。否則他一個衝刺,就能給周毅撞成二級傷殘。
自從窮了之後,他整個鳥生都善良了起來。
所以他放慢了腳步,半推半就地讓寥寥雲從後麵抓住他。
寥寥雲勸道:“哎呀鳥,彆生氣了,對方還是一個孩子嘛,無知一點而已,我們不能強求的。名字好不好聽,根本代表不了什麼。你真身尊貴就行。我知道你將來一定會聞名妖群。”
鴻鵠差點眼淚飆出來。
他現在就後悔,特彆後悔。你說長成什麼顏色不好,非要披一身白毛。先是被天鵝碰瓷,那也就算了,人家起碼還占個“天”字。現在連烏雞都來碰瓷,徹底淪落成不會飛的家禽。
他那麼努力地生活,生活卻這麼殘酷地壓榨他。
這麼多年了,還變得越來越惡劣。
寥寥雲拍著他的肩膀,把他領回店裡去。
鴻鵠還忿忿不平:“我當初要是赤鳳……”
寥寥雲:“人家可能會說你是麻雀。”
鴻鵠:“黃鳳……”
寥寥雲:“幼雞撒。”
鴻鵠:“……”那他就去死。
鴻鵠:“鸑鷟?”
寥寥雲:“一般人都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就跟遊戲裡被打倒的BOSS一個樣。你如果覺得高端一點也行吧。”
鴻鵠沉默了。
他們鳳是做錯了什麼?!
寥寥雲說:“那這樣,我給你,咱們做壁畫,就貼在我的店後麵。然後旁邊寫上‘鴻鵠·白鳳’,這樣肯定不會再認錯了。而且等生意好一點,咱們還能做科普。鳥你看怎麼樣?”
鴻鵠於她執手相望淚眼:“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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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雲讓鴻鵠進了料理台,坐在通往倉庫的門口。灶上那鍋已經勾上芡汁的肉醬,因為冷卻變得有點凝固了。
寥寥雲重新加熱,然後把那碗賣相不怎麼佳的蓋飯,端給自己的好朋友鴻鵠。
鴻鵠成天在西北的不包郵區亂晃,吃飯都有點舍不得,現在端到一碗這麼熱騰騰的蓋飯,簡直感動得無以複加。
他們這些妖靈吃飯純粹是解解口舌之欲,寥寥雲這種時候都能想著他。
“還是你這裡最幸福,雲!”
寥寥雲:“不要客氣!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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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雲轉過身繼續準備客人的點單。
鴻鵠捧住熱碗等它稍涼,間隙睜著大眼,觀察店裡的情況。
即便是做蓋澆飯這種可以偷懶的食物,寥寥雲也快要忙不過來。旁邊滿滿一湯桶的肉醬,如今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鴻鵠算了一下每碗的分量和價格,最後的成交額簡直是一筆巨款。已經超過他以往的業務允許範圍。
鴻鵠無比羨慕道:“你這裡的生意真好。”
客人趁機叫道:“老板你要是賣人參麵,生意能更好!”
寥寥雲冷酷道:“沒有。”
“噫——”
沒有……就沒有吧。眾人慫慫地低下頭。下一秒又嘴順道:“那先來碗蓋澆飯吧。”
反正來都來了,何況想走也走不了,這胃它根本不允許啊。不聽商量,特彆愁人。
牆上時鐘轉過12點40,小吃街上人瞬間多了起來。應該是A大學生早上第五節課下課了。
不少人抱著獵奇的心理跑過來,開口就點名要“人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