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姑娘披頭散發地坐在被窩裡,瞪著一雙紅彤彤的杏眼,唬了一大跳。
趕緊扯了棉襖給她披上,伸手探探她的額頭。
額頭不燙。
知若鬆了口氣,一邊掏出絲帕給她擦拭額頭汗珠,一邊輕撫她的手臂,柔聲問,“姑娘又做噩夢了吧?”
陸菀死死盯著她一張俏生生的臉,顫抖著唇瓣半晌不敢出聲。
知若在她麵前被人活活打死的慘狀浮現出來。
她好害怕一張口,嚇跑眼前的一切。
她好害怕失而複得的人再倏然消失。
知若見她這幅模樣,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輕輕地撫摸她的背,柔聲哄著,“姑娘莫怕,落水受寒燒了三天三夜,自然會做噩夢。如今燒退了,就會慢慢好起來的,沒事的哈。”
“謝家……”陸菀嘗試張口,聽到自己嬌糯的聲音,心頭刺痛,淚如泉湧。
真好,一切還來得及。
“管他誰呢,姑娘不舒服就不見。”知若心疼得不行,扭頭衝著外麵道,“勞駕吳嬤嬤回下老夫人……”
陸菀趕緊叫道:“吳嬤嬤,你告訴祖母,我梳洗更衣就出去。”
“姑娘……”知若眼圈紅了。
陸菀輕聲吩咐,“知若,梳妝。”
吳嬤嬤聲音透著高興:“大姑娘您慢著點,不著急哈,讓謝家人等等也無妨。”
前世,她就是生謝懷鈺和餘楚容的氣,加上身子沒有大好,賭氣沒有去前院見人。
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會派餘楚容母女去謝府替她行鋪婚床禮,順便就將一對狗男女送到她的新婚床上。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侮辱踐踏她!
這一世,她倒要瞧瞧,這對狗男女是怎麼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翻雲覆雨。
知若見她有了精神,高興地起身打簾喚了一聲,“大姑娘起了。”
碧蟬笑盈盈地跟知若進來,衝著陸菀嫣然一笑,“今天可冷了,等奴婢將炭爐子燒熱些再下床。”
一群小丫鬟魚貫而入,各自捧著漱口水、漱口盅、銅盤、巾帕規矩地站成一排。
今年的秋格外的冷,加上陸菀落了水,受了寒,屋裡就燒了炭爐。
陸菀盯著穿著水紅夾襖忙碌的窈窕背影,眸子微暗。
碧蟬揭開掐絲銅爐,用火鉗順了順銀絲炭,炭爐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熱氣滾滾,屋裡更暖了。
又鉗了兩塊燒得正好的炭塊放進手爐裡,塞進陸菀的手中,“姑娘最怕冷了。”
碧蟬拎了一雙翠羽織就的繡鞋過來,幫陸菀穿上,和知若一左一右扶著陸菀下床。
陸菀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冷豔精致的小臉,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她壓住眸底狠辣光芒,冷笑。
餘楚容想搶就讓她去搶吧。
是她一步步扶持,用血肉鋪就了晉文侯府潑天富貴,否則,晉文侯府的侯爵早就丟了。
既然,她要搶,就給她。
她倒是要看看,她和謝家如何一起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