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宋南時覺得自己似乎被那個命不久矣的青年當成了騙子。

但她掰手算了算,發現這人居然是她近半個月來第一個開張的客戶,頓時決定原諒他。

況且她說了如此大實話,這青年居然也沒站起來揍她,宋南時當時就感動的一塌糊塗。

這兄弟,好人。

她坐在二麻子橋旁自己的攤位上,和那青年的攤子斜對麵隔了三四個攤位,憐憫的打量著青年。

可惜好人不長命。

造化弄人。

青年坐在攤位旁,閉著眼睛假寐,兩條大長腿一條伸直一條曲起,對周圍的一切無動於衷。

換句話說,他攤位上沒什麼人,所以他才能這麼摸魚。

宋南時又看了看自己的攤位。

一隻寒鴉和她對上視線,拍拍翅膀嫌棄的飛走了。

宋南時:“……”

放眼望去,一整條街上,再也找不出第三個和他們一樣冷清的攤位了。

她狠狠地共情了。

按理說,在修真的世界裡,算命這種事情應該挺吃得開,宋南時靠著算命養活自己也不至於窮成這樣。

但可惜的是,這年頭大家都聽不得真話。

偏偏宋南時被師老頭教導的時候就立過誓,跟著他入此門,無論算出什麼,都不可說謊。

她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擺攤出卦,碰見的第一個顧客讓她幫忙算算自己老婆有沒有出軌。

她開卦算了算,發現他老婆倒是好好的,但他自己出軌了不說,他的那個情人還給他戴了個綠帽子。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顧客,宋南時積極的把這個附加信息告訴了他。

由於沒控製住音量,當時半條街的人都看了過來。

那人顯然也是個聽不得真話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站起來就要打她。

還沒給錢。

從此以後宋南時一戰成名。

但這個成名的結果就是,鎮上的人都知道她算得準,但沒幾個敢來找她算的。

從那以後,宋南時就自修了一門《說話的藝術》。

所以,這青年,絕對的好人呐!

不知道是這個青年開了個好頭還是她今天的卦真的起作用了,她出攤半個月沒開張,今天一天倒是又接了兩個單子。

一個是個遮遮掩掩的小哥。

他坐下就道:“我做生意失敗了兩次。”

宋南時點頭:“嗯。”

小哥:“所以我想找半仙您算一算,我現在手裡的這個生意還會不會再失敗,我的出路又在哪裡。”

宋南時當著他的麵起卦。

破財的卦,還是一破到底。

宋南時沉默片刻,在小哥殷切的目光中,從自己的儲物戒中抽出了一張名片,道:“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

小哥看了一眼。

富婆重金求子,通訊符xxxx。

小哥:“……”

他沉默半晌,大徹大悟道:“我明白了。”

他捏著名片走了。

到下午,又來了個小姐姐。

小姐姐一坐下就道:“算姻緣。”

宋南時最喜歡算姻緣的,當場就開卦。

然後她又沉默了。

這姐們身上的紅線都快亂成了麻。

她想了想,試探道:“您是合歡宗的?”

小姐姐嬌笑道:“你這小卦師有點兒本事。”

宋南時:“……”

紅線亂成這樣,這合歡宗的姐們高低也得是個門派骨乾。

這時,小姐姐已經道:“我有個大師兄,一個小師弟,大師兄一夜七次,一次半個時辰,小師弟一夜一次,一次一夜,奴家不知道該選哪一個,還請大師解惑。”

宋南時:“……”

實不相瞞,這個頻率這個時長,如果不是修士的話,她會建議他們看看男科。

她看了眼小姐姐的臉色,發揮說話的藝術:“小孩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了!”

小姐姐心花怒放,滿意的離開。

一天裡,這兩個卦算的宋南時心力交瘁,到了收攤的時間,她迫不及待的收拾東西。

然後一抬頭,就看見那青年正盯著她看,神情頗為一言難儘,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了。

他也正收攤,宋南時一看,好家夥,一個沒賣出去。

明白了,這還是個窮鬼。

命不久矣了還這麼窮,可憐。

摸了摸衣袖裡那隻不知為何蔫巴巴的烏龜,宋南時決定發揮一下臨終關懷精神。

她走過去,問:“兄弟尊姓大名?”

青年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雲止風。”

宋南時道:“我叫宋南時,雲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我再免費送你一卦,幫你算算你的財運如何?”

雲止風可有可無:“隨你。”

宋南時再次起卦。

然後,她的龜甲裂了。

宋南時:“……”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手裡的龜甲。

她是算財運又不是算國運,你裂個什麼裂?

還是說這龜甲真的用太久了?

宋南時抬頭看了一眼雲止風的粗布衣裳,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

雲止風倒也不失望,隻道:“你的龜甲多少錢,我賠。”

宋南時大氣的揮手:“不用,我回去就把那小烏龜的龜殼扒了,龜肉還能燉個湯呢。”

宋南時衣袖裡,小烏龜狠狠一抖。

雲止風似乎是輕笑了一聲,等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就又恢複了麵無表情。  他隨意揮了揮手,道:“就此彆過。”

宋南時目送他離開,這才轉身回去。

她要回去扒龜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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