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聽得滿頭問號,不由得道:“嗯?這不是大能的藏書嗎?師妹你怎麼知道他沒看過。”
宋南時沉默片刻,冷靜道:“因為他但凡看一眼自己往這個書閣裡放了什麼,都不會讓這種書出現在後人麵前。”
說著,她隨手從其中一個書架中抽出一本書來。
江寂和雲止風湊過去看了一眼。
隻見那花裡胡哨的封麵上寫了幾個大字。
——我與道君不可言說的二三事。
二人:“……”
江寂結結巴巴地想為這位未曾謀麵的大能挽尊,道:“這、這說不定是記載了前輩和自己友人之間趣事,你們不能因為它的名字過於……咳!就胡亂猜測!”
宋南時聞言直接翻開書頁,麵無表情地讀了起來:“我遇見那位道君,是在一個陽春白雪的三月,那年我十四歲,天真爛漫,不曾想那位道君從此竟成我一生的劫……”
江寂神情痛苦到扭曲:“師妹,你彆念了。”
宋南時從善如流地合上書,冷靜道:“所以,這應該不會是那位前輩在自己天真爛漫的十四歲和某位友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吧。”
江寂:“……”
天真爛漫。
他想起了雲止風找到的那張畫像上,那位粗狂英武的男人,無論如何也沒法把這四個字和那位前輩聯係在一起。
宋南時還在摸著下巴道:“所以,現在就有兩個可能,要麼那位英武的前輩內心住了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熱愛看這種情愛話本,要麼,那位前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藏書閣裡放了什麼。”
江寂神情一言難儘。
柳老頭故意嘴賤:“說不定那個什麼前輩真就是人不可貌相,內心住了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呢。”
他話音落下,宋南時還神色如常,江寂就恨不得直接把這老頭給收回去。
可還沒等他動作,就聽見雲止風道:“宋南時說的沒錯。”
他手裡也拿了一本書,神情複雜。
江寂又湊過去看了一眼。
《母豬的產後護理》。
江寂:“……”
雲止風一言難儘道:“那位前輩,總不能在內心住了個少女的同時,還是個兢兢業業的養豬人吧。”
江寂無法理解。
他困惑道:“若是那位前輩都不知道自己往書閣裡放了什麼,又為什麼要拿這些東西考驗我們呢?傳承之事,豈能兒戲。”
宋南時卻冷靜道:“但事實就是,這個所謂的藏書閣相比於一個大能的私藏,更像是這位前輩直接把一個個書店買空搬了進去,根本沒看他都放進去了什麼。”
她翻了翻這一架的藏書。
有這種情愛話本、有農書、有詩冊、還有一些修真界隨處可見的通用功法典籍。
很像是宋南時小時候去書店裡幫忙抄書賺靈石時那種小書店會有的擺設。
宋南時剛這麼想著,就聽雲止風道:“她說得沒錯。”
兩個人轉頭看過去。
雲止風正站在稍遠一些的書架旁,示意他們過去看看。
宋南時走了過去,當即驚了驚。
隻見這一整個書架密密麻麻的擺放的全是些功法典籍,宋南時修為差,但眼力不差,有一些典籍一眼看過去就是大家族或者大門派的私藏孤本,有些甚至明晃晃地寫著“家藏”二字,此刻就這麼不要錢似的擠在一個書架上。
而且,這些功法從煉器到劍術全都有,明顯不是一句“私藏”能解釋得了的。
一個用重劍的修士,會私藏煉丹的功法專心研究嗎?
又不是人人都是宋南時,為了搞錢什麼都學。
但雲止風讓他們看的不止這些。
他手裡拿著一本功法,冷靜道:“這是錦州明家家傳功法的殘本,據說一千多年前明家招惹了一位大能,大能打上門來,功法被搶走了一部分。”
如今,被搶到哪兒去了顯然不言而喻。
宋南時掃視了一下整個書架,對它們的來曆也都有了猜測。
她費解道:“所以,這些書要麼是買來的要麼是搶來的,但那位前輩卻多半一本都沒看過,這時候卻故意從裡麵抽題讓我們全看完?這是為什麼?”
江寂聞言想了想,開玩笑道:“總不會是像咱們無量宗的先祖一樣,因為底下弟子沒文化被人嘲笑了,所以故意設了月考,想讓弟子有文化一些吧哈哈哈!”
誰知道話音落下,宋南時和雲止風卻迅速對視了一眼。
宋南時:“我覺得……”
雲止風:“也不是不可能。”
兩個人若有所思。
江寂黑線:“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這種理由怎沒想都沒可能吧!”
柳老頭卻冷不丁道:“我剛剛沒說,方才雲止風找到的那個畫像,上麵題的字有兩個錯彆字,不知道是不是這留下傳承的人寫的。”
他驚奇:“所以還真讓你小子說著了?難不成這留下傳承的人還真是個沒好好讀書的文盲,因為不想自己弟子也是個文盲,所以特意留下了兩萬本書,又因為不知道什麼書該讀什麼書不該讀,所以見到書就往書閣裡搬?”
宋南時:“……”
艸!好有道理。
但為什麼感覺比選擇了她的那個因為沒錢所以蹭彆人傳承場地的窮鬼傳承還離譜?
這就是屬於龍傲天的傳承嗎?
宋南時艱難的把自己從這種奇葩思維裡拔了出來,聲音艱澀道:“我們這隻是猜測,傳承怎可兒戲,我覺得,不管這位前輩的用意是什麼,有一點我們是可以確定的。”
眾人都看了過來。
宋南時鄭重道:“這位前輩留下的傳承,多半和書有關。”
她環視了一下正藏書閣,淡淡道:“而且很有可能就藏在這些書裡。”
眾人看著那兩萬冊書,一陣沉默。
雲止風淡淡道:“所以,這兩萬本書還是得看。”
他看了看手裡那本《母豬的產後護理》,一針見血:“那麼問題就來了,像這種書,那扇門上也有出題嗎?”
宋南時一聽,也覺得問題大發了。
她迅速跑過去看了一眼,然後讀道:“第二百八十三題,《我與道君不可言說的二三事》中,女主和道君第十八次吵架時,女主喝了什麼茶。”
眾人;“……”
宋南時:“……”
宋南時迅速跑了回來,把書往大師兄手裡一塞。
她看著一臉懵逼的大師兄,鄭重道:“女主吵架喝了什麼茶,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江寂:“???”
從這之後,三個人就和打了雞血一樣開始熱愛學習。
因為他們生怕比彆人晚一步拿書就會被迫塞上一本“二三事”,找女主愛喝什麼茶。
宋南時覺得她上輩子考研前一個星期才開始背《肖四》時也不過如此了。
三個人學習學到日月無光。
不知道過了幾天,宋南時突然抬起頭,兩眼無神地問道:“這次秘境半個月就關閉了,兩萬本書,我們來得及出去嗎?”
雲止風冷靜道:“藏書閣裡的時間流速應該和外麵不同,否則兩萬本書十五天無論如何也看不完的,我猜等我們看完,外麵也沒過多久。”
宋南時就兩眼無神地想,她經曆的第一個幻境既然是被藏在彆人的傳承裡的,那時間流速應該是一樣的。
幸虧她把石頭拿走了,沒有其他人能進幻境,否則的話,她在裡麵看多久的書,誤入的人就要經曆多久的寂靜嶺。
噫~想想就好可怕。
宋南時唏噓了片刻,又埋頭進了書裡。
然而,她上輩子考研背肖四的勁頭,終究是抵不過開掛的修真界人士。
她通宵了三個晚上,從最開始看到某些孤本功法時心中有一種“我占大便宜”的興奮,一直看到兩眼發黑心如止水。
她語氣虛弱道:“你們還好嗎?”
同樣熬了三個通宵的龍傲天中氣十足道:“很好啊!我覺得我看出點兒興趣來了!我還要再來十本!”
雲止風雲淡風輕,語氣都沒變化:“可。”
宋南時:“……”
她兩眼發直。
她強撐著睜著眼,身為曾經的考研人的倔強讓她不允許自己比彆人早睡。
終於,她熬到了雲止風和江寂決定小憩片刻。
宋南時看到他們和衣躺在地上,露出一絲猙獰的微笑。
於是,雲止風半夢半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朦朧朧聽見有人叫他。
“雲止風,雲止風。”
雲止風迷茫的地睜開眼睛。
宋南時正站在她身前。
她手裡拿著一本書,緩緩道:“雲止風,你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了。”
雲止風:“啊?”
宋南時語氣幽幽:“你這個年紀,你怎麼能睡得著的?”
雲止風:“……”
“你神經病啊!”他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