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被鹹的直翻白眼,噸噸噸開始灌水。
於是,一直等他們就著鹹菜啃乾饅頭啃飽了,也沒等到那個還在河裡的大餐。
葉黎州安撫道:“在釣了在釣了,大哥釣魚都很快的,這會兒估計是魚們都還沒醒,再等等,再等等。”
神特麼魚還沒醒。
江寂歎了口氣,委婉勸葉黎州把那條還在河裡的魚當午餐。
葉黎州十分不情不願的同意。
隻有宋南時覺得,他們怕是到了晚餐也不一定能吃上葉秦州釣來的魚。
吃完了一頓饅頭配鹹菜疙瘩,宋南時也不等大餐了,直接出門。
雲止風不由得問:“你去哪兒?外麵現在可能不太安全。”
宋南時隻道:“你還記得四藏山我們收屍的那個小姑娘嗎?”
雲止風一愣,點了點頭。
宋南時:“昨夜我看了一下那姑娘的家書,發現她的家就在中州,家中隻有一個父親,我說過要把她的骨灰送回去的。”
雲止風沉默片刻,起身道:“我與你一起。”
他戴上修羅麵具,兩人一起出了門。
中州很大,除了他們現如今所在的中州城主城,四周還散落著幾十個小城和若乾大小門派,統稱為中州,但若是說中州城的話,就隻有這麼一個。
那封家書的地點就在中州城內城。
宋南時若是一個人出去的話,是要和人打聽路的,但是雲止風從小在中州主城長大,隻看了一下家書上的地點,就帶她去了內城。
兩個人走了有一個多時辰才到主城,又打聽了一會兒,在一家鐵匠鋪找到了家書上的地址。
宋南時通過家書知道那個小姑娘的父親是個凡人,他經營的鐵匠鋪打的也都是普通的凡鐵,宋南時從遠處看過去,隻能看到鐵匠鋪外掛著的一排排的農具。
一個四十歲的健壯中年男人正坐在鐵匠鋪門口,麵容是一種極其正氣的堅毅,但是眉頭深鎖。
宋南時和雲止風對視了一眼,兩人走了過去。
中年人察覺道有人過來,抬起頭隨口道:“客人可以看看有什麼……”
話沒說完,他一頓,緩緩道:“兩位客人應該不是來小店打鐵器的吧。”
宋南時不由得問:“若我們是呢?”
中年人扯了扯嘴角:“客人說笑了,兩位應該都是修士吧,修士能用的東西,我這小店可打不了。”
兩人便又對視了一眼。
來時,宋南時分明已經想好了自己找到人之後,要如何告訴那人他的女兒已經死在四藏山了。
可是看到這個臉上從未開懷的中年人,宋南時卻覺得自己開不了口。
但是有些事情,不說就不代表沒發生。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準備開口。
雲止風卻攔住了她,扶了扶麵上的麵具,先開口道:“你是不是有個女兒?”
他們兩個這番動作的時候,那中年人仿佛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一點點消失,沒有強扯出來的笑意,也沒有緊皺的眉頭,麵無表情。
他隻道:“是。”
雲止風拿過了宋南時手中的家書,問:“這是你女兒的東西吧。”
中年人接過家書,卻看也沒看,隻直直的盯著他,問:“是,我女兒呢?她在哪兒?”
雲止風隻道:“進去說話吧。”
中年人嘴唇抿的發白,二話不說直接領著他們走了進去,給店鋪落了鎖。
他轉身,聲音幾不可覺的顫抖:“我女兒呢?”
雲止風就看了一眼宋南時。
宋南時低頭,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個檀木小盒子。
她低聲道:“我們在四藏山發現她時,已經晚了兩個時辰,我們沒來得及救她。”
四藏山。
中年人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檀木小盒子,盯的眼眶通紅。
他一雙滿是厚繭的手顫抖地伸過來,接過那小盒子,仿佛還不死心一般,甚至打開盒子看了看。
宋南時不知道一個父親能不能認出自己女兒的骨灰。
可是當他看到骨灰的那一刻,臉上是一種似笑似哭的哀切。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似乎胸中有無數的痛苦在累積,卻連哭也哭不出來。
最終,他口中發出的是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哀嚎。
宋南時閉了閉眼。雲止風歎了口氣,怕他太過激動出什麼事,當即上前,道:“你……”
他話還沒說出口,中年鐵匠就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雙血紅的眼睛就這麼看著他,問:“我女兒是怎麼死的?”
她死在四藏山,被凶獸撕碎,躺在了河底。
但雲止風隻道:“她遇到了凶獸。”
中年鐵匠喘著粗氣:“四藏山,凶獸!那些人不是說凶獸已經沒了嗎?他們不是說已經沒了嗎!”
兩人當即對視了一眼,宋南時立刻問:“等等,誰說的凶獸沒了?”
中年鐵匠神情似笑似哭:“幾個月前四藏山出現了凶獸,但那些大家族進去清剿之後,出來便說凶獸已經沒了,可他們還是對外封鎖了四藏山,說山裡還有殘餘凶獸要清剿,有凶獸留下的餘毒要淨化,可幾個月都沒動靜,我以為山裡的凶獸已經沒了啊!我這才讓囡囡回來的……”
這個中年人口中幾個月前的凶獸,約莫就是雲止風曾經參加過的那次清剿。
但是顒鳥盤踞四藏山幾個月了,中州城的普通人居然一無所知?甚至以為凶獸沒了?
萬事樓有專門進山找人的業務,連葉家這種修士小家族也知道四藏山有凶獸。
也就是說,修士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普通人不知道。
不,或許普通修士也不知道。
宋南時想到了那河岸邊一些還算嶄新的修士法器。
也有修士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山了。
也就是說,中州城的某些大家族,在局部範圍內,封鎖了四藏山出現顒鳥的消息。
宋南時當即就明白,中州的大家族果然和那些顒鳥脫不了關係。
否則的話,正常家族碰到這種事情,請求外界援助還來不及,為何會搞出個封鎖事態不讓外界知曉。
除非他們本身就有鬼。
宋南時的心中似乎有火在燃燒。
那鐵匠的聲音一聲聲響起。
“我前幾日就覺得不對,好多人都說有人進山失蹤了,城裡那些修士老爺們天天往四藏山跑,我害怕啊,我怕我女兒回來好巧不巧就走了四藏山那條路,我想讓她彆回來了,她母親的忌日也不差這一年,但是我不是修士,我用不了通訊符,我也找不到修士願意幫我,我寫信,可是她還沒收到信就……”
一字字一句句,宋南時心中怒火難平。
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鐵匠鋪。
雲止風低聲叫她的名字:“宋南時。”
宋南時轉過頭。
隔著麵具,宋南時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擔憂問:“你還好嗎?先回去?”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無事。”
兩人原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宋南時又看到了昨天那群衣服上帶著家族徽章的人匆匆出城。
她原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冷笑一聲。
……
等他們回去之後,已經是午飯的時間了。
葉家的廚房裡熱氣蒸騰。
宋南時剛進門,就看到葉黎州正眉飛色舞地吹噓著自己哥哥的釣魚技術,葉秦州坐在一旁,麵帶微笑。
宋南時不由得笑了出來,隻覺得心中鬱氣一散。
看來今天中午還是能吃魚的。
她走進去,隨口問道:“紅燒魚好了嗎?”
好歹是隔了一中午,她還真有些期待。
然後就聽葉黎州道:“不,是魚湯?”
宋南時:“怎麼又成了魚湯?”
葉黎州:“我哥釣回來的魚不適合紅燒。”
魚湯就魚湯吧,有吃的就行。
宋南時坐下等吃飯。
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們就看到忠叔端著一大盆湯走了進來,滿麵微笑:“魚湯來嘍!”
大盆子嘭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宋南時頓時滿懷期待地看了過去。
就看到滿滿一盆蔥花熱水裡,漂浮著一條半個巴掌大的魚。
宋南時:“……”
她的笑容逐漸消失。
吃你們家一條魚,比吃國宴還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