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智分析:“還了葉家的錢之後,我就把前輩留在葉家的欠條拿了回來,我身上現在除了靈石之外,唯一多出來的、和他有聯係的,就是那張欠條了。”
於是雲止風也沉默了。
片刻,他緩緩:“也許這隻是前輩對你的考驗?等你拿了命盤之後,再給你欠條,看你是不是一個信守承諾不偷奸耍滑的人,考驗你的人品,你看,你的人品這不就過關了,欠條就是門票。”
宋南時幽幽:“我的人品值五千靈石嗎?”
雲止風猶豫片刻:“值嗎?”
宋南時:“不值。”
雲止風:“……”
眼看著把雲止風給問自閉了,宋南時又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雲止風看著她的神情,了然,“鬼卿。”
宋南時點頭:“對,鬼卿。”
她一針見血:“鬼卿這個時候對我提及大能古墓,究竟是無意的,還是他比我們還早知道我究竟何時能找到前輩的古墓?”
宋南時便又想起了決明子。
當初的決明子也是比她這個傳承人還了解命盤。
他、或者說他們,似乎對那位前輩留下的傳承了如指掌。
不,也不能說了如指掌,畢竟鬼卿要是真的知道欠條在的話,葉家的欠條能不能保住就是個問題。
他們仿佛是冥冥之中知道宋南時要做點什麼才能找到大能古墓,於是等她做點什麼了,她便又第二次來到了四藏山。
他想利用宋南時找到古墓的位置,這毋庸置疑。
但是……
宋南時眯了眯眼:“這麼看重前輩的傳承,那他和當初的決明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麼問著的時候,宋南時突然想起了一件快被她遺忘了的事。
決明子是某個人的體外化身。
……
“我就是你。”
對峙中的鬼卿和決明子沉默片刻,鬼卿突然笑了出來。
他道:“沒錯,我就是你,你我都是本體的體外化身,所不同的是,我繼承了本體少年時期的學識和性格,而本體為你塑造性格時選擇的年齡要老得多。”
“所以我很好奇。”他道:“少年時期的本體如此的運籌帷幄鋒芒畢露,怎麼長著長著,就成了你這麼個熊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終究會成長為自己討厭的樣子?”
暗著誇自己,明著貶他。
決明子一下子就怒了:“鬼卿!你不要欺人太甚!”
鬼卿嗬嗬冷笑:“彼此彼此。”
決明子閉了閉眼,決定不和這個繼承了本體少年時期腦子還沒長全時的性格的化身計較。
他冷冷道:“你以為我想和你合作?但這不是你我一個人的事,上次雲家清剿麒麟子這麼突然,麒麟子還跑到了無量宗,你一句話都沒和我提,讓我十分被動,而這次我要不點破宋南時身邊那個易容的就是麒麟子,你可還蒙在鼓裡呢,禮尚往來,我總要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鬼卿了然。
他是城主,自然見過麒麟子。
他也知道雲家的那些勾當。
什麼麒麟子意外身亡,死在四藏山的,世家和他都很清楚是怎麼死的。
隻是沒想到他陰差陽錯被決明子碰見。
決明子投奔他,帶來了宋南時和宋南時身邊人的消息。
鬼卿一聽就知道,麒麟子原來在這裡。
所以雲止風的偽裝,在鬼卿麵前從頭到尾都是無效的。
這麼想著,鬼卿突然猶豫了一下。
然後他突然問道:“話說,麒麟子在被追殺的時候,或者說在蒼梧秘境的時候,真的沒有傷到腦子嗎?”
本來正說著嚴肅的事情,他突然來這麼一下,決明子直接被搞蒙了:“啊?”
鬼卿左右看了看,便壓低聲音道:“我方才回去的時候,看到了麒麟子和宋南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眼神意味深長。
決明子和鬼卿本就是一個人的體外化身,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一下就驚了。
隨即他就憤怒了起來。
他大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兩個人之間不清白!他們肯定有一腿!當初在我麵前還表現的一副無愧於心的模樣!呸!真的啥也不是!”
鬼卿看他破防看的津津有味。
決明子破防完,發現話題走偏,立刻道:“你還沒說正事!”
鬼卿便輕笑一聲。
他拿出了一個哨子,遞給決明子。
決明子看到那哨子就是一驚。
鬼卿慢條斯理道:“我和宋南時說過,我們若是碰見了大批顒鳥追擊,說不定還能躲進衣冠塚裡藏身,平時她或許會給我留個心眼不讓我知道那衣冠塚在哪裡,但若是她被追到山窮水儘了呢?你說她會不會像我說的,進衣冠塚躲藏?”
決明子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看來,本體的少年時期,遠比他想象的要手段激烈。
鬼卿繼續:“你要做的,就是吹起這哨子,控製顒鳥群。”
決明子定定看了他一眼,道:“你最好彆搞砸。”
他將哨子含著嘴裡。
如果宋南時在的話,她會聽見,這就是她第一次誤入四藏山時所聽到的,那控製顒鳥的哨聲。
……
“所以繞來繞去,咱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宋南時蹲在那石碑前:“知道了我為什麼能看見了,那怎麼打開呢?”
雲止風也跟著發愁。
然後他就見宋南時直接一把將手裡的命盤糊了上去。
一秒、兩秒。
什麼用都沒有。
宋南時麵無表情地收回了手。
雲止風隻能道:“彆急,不差這一時。”
宋南時:“時間不等人啊,你不知道我心情有多急迫。”
雲止風想了想,決定幫一幫宋南時,便道:“那要是前輩在這個墓裡又給你留了一張欠條呢?你還這麼迫切的要進去嗎?”
宋南時整個人僵住。
雲止風補充:“說不定比這個數額還大,一萬靈石的之類的。”
宋南時:“……”
她僵硬道:“前輩這麼窮,怎麼會賒賬一萬靈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雲止風眼裡帶著狡黠的笑意:“反正又不是他還啊。”
宋南時:“……”
是了,是她這冤大頭還。
宋南時突然就不想打開這衣冠塚了。
雲止風見狀眼中的笑意更盛,正好被宋南時看了個正著。
宋南時意識到自己被人戲耍了,氣急敗壞:“雲止風!”
雲止風正想說什麼,卻突然一頓,臉上的笑瞬間消失。
宋南時也一樣。
兩個人一起起身,武器拿在手中,看向洞口外。
淩亂的跑動聲由遠及近。
鬼卿的身影出現在洞外不遠處,腳步慌張。
他道:“快!快!”
但兩人卻都沒看他,隻看向他身後。
他身後是密密麻麻的顒鳥群。
這個人,帶來了顒鳥群。
而看到那顒鳥群的那一刻,宋南時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麼多的顒鳥,他們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鬼卿有句話說得很對,當他們被追的走投無路的時候,完全可以躲進衣冠塚。
但她也覺得,誰帶來的顒鳥,就該由誰解決。
此時鬼卿離進來還有一段距離。
宋南時突然伸手,衝鬼卿揮了揮:“再見。”
另一隻手抽出了儲物戒裡的欠條。
欠條猛然糊在石碑上。
下一刻,白光閃過,兩個人突然原地消失。
鑰匙是欠條。
在雲止風提到前輩會不會再留下一張欠條的時候,宋南時就想到了。
以前輩那脾性,他留下的鑰匙,就是他的欠條。
……真是連這時候都不忘了他的賬。
鬼卿在離洞口還有一步的時候豁然睜大了眼睛。
他把一切都算的很好。
他想讓髃鳥追著他們疲於奔命,讓他們不得不主動尋找能藏身的地方,這樣總能找到衣冠塚。
但誰能告訴他!他不過出去一刻鐘不到!這兩人怎麼就找到了衣冠塚還打開了它!
而他之所以能放心出去,是宋南時表現的足夠讓他放下戒心,以為這裡什麼都沒有。
他突然就想起了決明子的話。
宋南時,不是個可以輕忽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