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剛醒,就發現自己正被“雲止風”掐住脖子,麵前的男人神情冷厲狠辣。
宋南時的第一反應是,呦,玩的還挺野。
她就脫口而出道:“怎麼,今天是角色扮演嗎?”
“雲止風”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懵逼。
然後他就立刻冷下了臉,麵無表情:“你,為何會出現在本座的房間。”
“本座”這個詞讓宋南時清醒了一下。
雲止風雖然是魔神,但很少自稱“本座”,約莫是因為當年他陷入前世的回憶時當著宋南時的麵自稱“本座”,然後被宋南時一巴掌給拍醒了。
他自稱本座隻有兩種情況,一是發怒了,二是麵對心懷不軌之人。
但可能是那一巴掌帶來的心理陰影,他從來不對著宋南時自稱“本座”。
那他今天是準備角色扮演雲魔了還是說……
宋南時突然一個用力掙脫了“雲止風”的束縛,反客為主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了石桌上。
麵前的人神情中掠過片刻的吃驚,但很快又冷漠了下來,仿佛此刻被鉗製住的人不是他一般。
桌子上的東西劈裡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兩個人就像沒聽到,就這麼對峙著。
但這動靜很快吸引了門外之人的注意,立刻有人持劍衝了進來,急促道:“魔主大人,怎麼……”
他們猛然推開房門。
然後立刻就啞火了。
隻見他們口中的“魔主大人”正以一個奇異的姿勢被一個披頭散發身著中衣的女人按在石桌上。
場麵極其勁爆。
啊這……
屬下們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進還是不該進。
宋南時看了他們一眼,麵不改色地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麵無表情地開口:“出去。”
下屬回過神來,立刻恭敬退出去,沒敢有任何異議。
甚至還貼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
“雲止風”:“……”
宋南時:“……”
她玩味地看著麵前的人,開口道:“魔主?”
“雲止風”隻問道:“你為何會出現在本座房間。”
宋南時不答,隻道:“我認得你。”
“雲止風”冷笑:“這修真界還有誰不認得本座?”
宋南時隻慢悠悠地鬆開了鉗製他的手,絲毫不怕他對自己不利一般。
然後隨手捏了個法決,中衣之外便多了一件紅色的衣裙。
她道:“但我認得的,不是眼前的你。”
“雲止風”抬眸。
宋南時笑了,定定地看著他,道:“你好啊,雲止風。”
你好,雲魔。
兩刻鐘之後,宋南時簡潔地說明了他所在的這個世界和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之間的關係。
對方……嗯,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雲止風”神色不變,聽著宋南時說著這麼離譜的事情也像是在聽她說今天吃白菜一般,冷淡到讓宋南時都有些不適應。
宋南時決定給他一些時間,百無聊賴地打量眼前的房間。
她認識的雲止風對吃住都不在意,但宋南時自己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喜歡享受一下的,於是雲止風跟著她一起,住的都是高床軟枕。
但眼前的房間石桌石床石凳,冷硬到宋南時看一眼都覺得硌得慌。
宋南時正思量著要不要勸人家換個地方住免得老了關節炎,就聽“雲止風”冷不丁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那個“他”是誰,宋南時當然知道。
但這個關係……嗯,該怎麼說呢?
宋南時沉默了一下,平靜道:“今天早上他是從我床上起來的。”
“雲止風”:“……”
雲魔懵了。
……
“雲止風”和宋南時各占著房間的一個角落,相對無言。
“雲止風”審視地看著這個據說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女子。
他不認識她,他從出生到現在的人生裡,沒有見過她。
但她能在自己鉗製住她的命門的時候,輕而易舉地逆轉形式。
她的實力高於他,而且遠高於他。
那她究竟是她所說的,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且已經飛升的神,還是說……
“雲止風”不由得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識海裡,住著一個危險的東西。
今日,他本是試圖將那東西封進自己的識海中,所以才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命人把守。
他知道自己不一定完全成功,但隻要能讓那東西被封住片刻,他也有時間爭奪自己識海的主導權。
那東西哪怕最後掙脫了,他對自己識海的控製也弱了一些。
他成功了,但與此同時,這個女子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雲止風”知道那東西有幾個化身在外麵替他賣命,他不知道這女子所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說她也是一個被那東西派來欺騙他的化身。
他淡漠地看了麵前的人一眼,視線無意中掠過對方脖頸上的紅痕。
“雲止風”:“……”
他麵無表情地移開了。
宋南時若有所覺的撓了撓脖子,尚且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直到“雲止風”冷不丁問道:“你剛剛說得角色扮演是什麼意思。”
宋南時:“……”
她麵無表情道:“就是你想得那個意思,怎麼樣?”
大爺的。
……
雲止風覺得自己很不好,相當不好。
比如,昨夜他是抱著南時入睡的,今天早上被驚醒,卻看到了江寂那張驚恐臉。
比如,江寂二話不說抽出劍就朝他衝了過來,大呼“除魔衛道”。
雲止風:“……”
他忍不住道:“江寂,你是不是有那個什麼大病!”
江寂一臉的熱血沸騰:“士可殺不可辱!姓雲的!你莫欺我年少!”
雲止風:“……”
這熟悉的配方,這熟悉的味道。
熟悉到雲止風想不顧一切的痛揍他一頓。
他也就這麼做了。
但是打著打著,雲止風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比如,江寂了實力怎麼突然弱了一大截。
比如,南時這次怎麼沒有在他們打架的時候出來嗑瓜子看熱鬨?
更重要的是……南時呢?
他頓時沒了和對方慢慢磨的心思,一劍製住了他。
雲止風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然後他冷不丁問道:“你是誰?宋南時呢?”
麵前的江寂說出了兩句讓他迷茫又驚恐的話。
“我是江寂啊。”
“宋南時是誰?”
雲止風沉默半晌,突然收回了劍。
他隻平靜道:“帶我去找雲魔。”
江寂一臉茫然:“你不就是雲魔?你在搞什麼鬼?”
雲止風平靜道:“我不是。”
“我是雲止風。”
半個時辰之後,雲止風艱難的和對方說明了自己的來曆,還有兩個世界之間的關係。
期間,他不斷忍受著對方“還有這事”、“怎麼可能”的打斷和驚呼,血壓蹭蹭蹭地往上漲。
他突然有點兒共情這個世界的雲魔了。
就比如,他覺得,雲魔一直與江寂為敵,也未必就全然是因為沈病已想奪取氣運之子氣運的逼迫。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對方實在太欠揍了呢?
但江寂不這麼覺得,他聽完雲止風的解釋,十分感動道:“我沒想到,雲止風他居然有這麼多難言之隱。”
雲止風沉默半天,突然問:“所以你就信了?”
江寂“咦”了一聲:“要不然呢?”
雲止風:“……”
他信了,他信了雲魔在初期絕對有在兢兢業業放水。
然後就聽江寂又道:“你實力高我這麼多,身上也沒有魔氣,總不至於是什麼大能故意裝成雲止風的模樣騙我這個晚輩吧?我又有什麼值得騙的?”
雲止風聞言,就勉勉強強想,行吧,還算有點腦子。
有點腦子的江寂十分熱血地問他:“我們找雲魔做什麼?是拯救另一個世界的你嗎?還是讓他改邪歸正立地成佛?”
雲止風麵無表情:“都不是。”
江寂:“那我們做什麼?”
雲止風:“找我妻子。”
江寂:“……然後呢?”
雲止風:“然後和她一起想辦法回去。”
江寂:“……雲魔呢?”
雲止風:“管他做什麼!”
江寂:“……”
完了,是個戀愛腦。
他忍不住問道:“你妻子是誰?”
雲止風:“是你三師妹,宋南時。”
江寂:……
他確定自己沒有一個叫宋南時的師妹。
但是莫名的,他怎麼就覺得眼前的雲止風這麼欠揍呢?
……
在宋南時那句理直氣壯的“怎麼樣”之後,宋南時和雲魔之間就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良久,宋南時冷靜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們之間是很正常的道侶關係,成了親立了婚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