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經過四個月的努力積攢,全家出動,遠在褚州的周氏終於攢夠了二兩銀子,可以把信件寄出來。
雖然是寄到同一個地方,周氏還是細心分成四封,她給自己的孩子寫信,讓易姨娘和楊姨娘也寫,最後湊成厚厚的一封。
“驛站說信件多久能到啊?”
“差不多一個月吧,從褚州到褐州,再傳到長興縣,耽誤了點時間。”趙妍妍肯定提前打聽的清清楚楚。
“唉,希望小嶼沒急壞。”周氏合十禱告著,也希望四個孩子還平平安安。
易姨娘跟楊姨娘見狀,也跟著向上天祝禱,祈求保佑,她們吃苦受累沒關係,孩子可不能受罪。
周氏禱告完畢,又要開始春耕,這段時間家裡家外,可累壞她了。
見她去拿農具,易姨娘也跟著去拿,三人結伴去開墾荒地,而趙妍妍留下來照顧她爹趙先見。
趙先見在牢裡就被拷打過,身體一直不好,流放路上缺醫少藥,拖的更嚴重,好容易來到褚州,水土不服後徹底病倒了,現在也隻能躺下養著。
四個女人,輪流留下照顧,順便打理家事。
周氏扛著鋤頭,刨開亂石和雜草,一點點清理著地麵,看到楊姨娘跟易姨娘魂不守舍的,不由得出言安慰幾句,“沒事的,信也寄出去,很快就會有回音的,小嶼是個可靠孩子,會好好照顧他們。”
易姨娘性格老實,也不作妖什麼的,隻會悶悶的點頭。而楊姨娘健談愛笑,但這時,楊姨娘一反常態深深的歎氣,臉上寫滿憂慮。
“貞姐,我不是擔心那邊,而是......”楊姨娘咬牙,像是難以啟齒,又像是豁出去,“我是擔心我爹。”
“這,他那邊又什麼好擔心的......”周氏糊塗了,楊老先生怎麼說也是康安的親外公,這血緣之親還能斷的了?
既然開了頭,楊姨娘也不怕人笑話,她索性從頭說起,也把壓在心裡的事一一道來。
“我爹,是赤州的糧食商人,有錢的很,家大業大,但我在十七歲之前,從來沒占過家裡半點光,貞姐信嗎?”楊姨娘苦笑著。
“我信!”周氏肯定的點頭。
楊姨娘驚訝抬頭,周氏笑了,“我也是乾過活的人,隻看你的手,就知道你不是養尊處優的閨秀小姐。”那一手的繭子和小傷疤,哪裡是短時間能夠形成的?
楊姨娘翻來覆去看自己的雙手,食指掌心的確有很多繭子,她繼續說,“我出身不好,我爹就是一時酒後有了我,我娘隻是楊家酒宴上待客的舞姬,誰都能輕賤,有誰的孩子都不奇怪。”
這個爹叫著心裡是虛的。
舞姬的孩子,日子當然不好過,楊姨娘就靠著跑腿,做零工養活自己,混過一天算一天。要不是她的臉蛋越長越像楊老先生,連打零工的機會都沒有。
“後來,主君到赤州任職,我爹開了接風宴會,前頭的姐姐送完了,收拾收拾就把我送了出去。”
整個過程根本沒有問過楊姨娘的意見,當然,她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周氏驚訝的張大嘴,一是楊姨娘平時看不出這點,她總是說說笑笑的,二是原來官宦世家,高傲
富商們,背後竟然是這麼行事的!她們鄉下老太太也知道虎毒不食子唉,楊老先生連閨女都沒管,難道還指望他管隔了一層的外孫?
“這,這的確值得擔心,但楊老先生也未必會想起這個外孫吧?”周氏努力安慰她,想想照楊姨娘的說法,楊老先生至少有二十多個閨女,怎麼想的起來楊姨娘呢?
“希望如此吧。”沒收到消息之前,楊姨娘都沒辦法放下心,所以她特意在寫給康安的信裡強調過,好好跟著周氏的兒子,誰來都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