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就是緣?
林嶼滿腦子都是奇怪的詩句,而對麵的少年顯然更僵硬,推門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這麼傻站著。
一息之後,還是林嶼先開口打破沉默:“那個,蔡夫人剛才有事先去處理了,你是蔡夫人的兒子吧?來找她?”
“是,是我。”少年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主動走了過去。
“你找她有事?”
“沒事,就是過來問問。”少年在凳子上坐下,“你叫什麼名字?上次沒來得及問。”
“我叫林嶼,這是我弟弟康平。”
“原來是你啊!我娘跟我說過好多次呢!”少年驚訝的瞪大眼,隨即碎碎念起來,語氣中充滿怨念。
一聽這話,林嶼就知道,自己成了彆人家的孩子,還順便拉了仇恨值。不過,少年看起來也隻是怨念而已。
他就是上次林嶼在集市碰到的,花兩千兩要買假石頭的闊少,說起來都會覺得翠州真小。
不過林嶼又轉念一想,覺得意外符合邏輯,能夠直接拿出兩千兩的現銀,恐怕也隻有財聚錢莊的少東家,才有這個實力。
少年坐下之後,渾身都不自在,他幾次張了張嘴,才想起自我介紹,“我叫蔡元執。”
“嗯,蔡小郎君安康。”林嶼跟這位不熟,隻能儘力說著客套話。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中,誰也不繼續開口,然後,兩人同時伸手去拿茶壺,然後撲了個空。
“噗!”這是康平沒忍住的笑聲,眼睛都彎起來,林嶼瞧他,他乖乖的做了一個閉嘴的姿勢。
不過,笑聲緩解了氣氛,林嶼找回聊天的節奏,“蔡小郎君少年英才,很是不凡呢。”
蔡元執彆彆扭扭的,“哪有,我要學的還很多。”
他兩又互相恭維了幾句,這才慢慢聊起來,不過也沒說幾句,房門再一次被推開,蔡夫人忙完回來,“元執你在這兒啊,跟母親一起下樓去見個貴客。”說著就要讓蔡元執離開。
林嶼站起來等人離開。
蔡元執一直吞吞吐吐,再被親娘一催,心裡著急,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下次又是什麼時候,他就把心裡盤旋的疑問脫口而出:“我想問問,郭大俠在密室中療傷,後來又怎麼樣了?”
“蛤?”蔡夫人一臉懵逼,林嶼莫名其妙,隻有康平拍著手笑:“原來蔡哥哥也聽過郭大俠的故事!郭大俠如此有名!”
蔡元執漲紅了臉,解釋著,“是我那天偷聽到的...”
前幾日,他娘親去信叫他到翠州來,他是死活不樂意,於是故意拖慢行程,等彆人都到了他才出發,也是剛好,他就在官道上碰到了林嶼他們的牛車。牛車根本不隔音,講故事的聲音就被蔡元執聽的清清楚楚。
蔡元執喜歡遊俠的故事,市麵上同類型的故事都被他聽個遍,咋一聽新的,津津有味不說,
還讓車夫跟了幾十裡路,一直跟到進客棧。
但他不好意思登門,錯過了好幾次機會。直到現在要走了,他才沒忍住問出口。
蔡夫人聽得這般緣故,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當著客人的麵,能當場賞他兩巴掌。
林嶼聽著是又好氣又好笑,這是什麼頂級粉絲!又覺得蔡元執天性單純,帶了一絲癡迷。要說聽故事入迷,蔡元執也不是獨一份。
當年《紅樓夢》剛剛出版時,曾有一位閨中小姐,看書看得入了迷,茶飯不思,父母為了阻止她繼續沉迷,燒掉了她的書冊,那小姐痛哭出聲:“奈何燒殺我寶玉?!”於是大病一場。如果不是父母重新買回書冊,怕是要抑鬱成疾。
蔡夫人被林嶼說的一愣一愣的,“果真有此事?”
“我騙夫人乾嘛?”林嶼笑道:“我知道蔡小郎君沒有惡意,隻是想知道故事結尾而已,如果有時間,自然會說給小郎君聽。”
“那我們約個時間吧!”蔡元執立刻順著棍子上。
蔡夫人覺得手在發癢,想揍孩子。這人!是不是連客套話都聽不懂。
“嗯,那就明天或者後天?我還會在翠州停留兩三天,小郎君可以隨時去。”林嶼想了想回答。
“那就這麼說定了!”蔡元執都被扒拉到門口,還不忘回頭說話,然後被額頭青筋跳動的蔡夫人拖走。
等二人出現在樓下,康平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個哥哥真有趣啊!”
“的確挺有趣的。”林嶼也挺想笑的,不過蔡元執人不壞,偶爾聽過蔡夫人抱怨,說她家兒子不學無術,上學不用心也不完全是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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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了本地商會的會長後,蔡夫人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臉和嘴角,這群人真是不好打發,看到她搞出的聲勢,拐彎抹角的想要打聽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高人,還想挖牆角。哼!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
蔡夫人能夠獨自經營財聚錢莊這麼久,手裡當然有兩把刷子,連消帶打語笑嫣然,不動聲色就把事情推了回去,一點消息都沒透出去。
隻是商會的男人占了九成,唯三的女性都跟她情況相似,那些男人總覺得女人性子軟手段軟,屢屢試探拿她當軟柿子捏,不傷人但是膈應人。而蔡夫人想做點什麼事情,還需要花費兩倍的精力。
正生氣呢,麵前出現一杯清茶,溫度剛好能解渴,蔡夫人一口氣喝下去,轉過去看遞茶的人,她的傻兒子,蔡元執正關心的看著她。
“娘,累不累?我幫你捶捶肩膀。”蔡元執正在獻殷勤,希望他娘能看在他這麼乖巧的份兒,答應他去找林嶼。
“我累,也是被你氣的,什麼時候能來幫我的忙?”蔡夫人說話沒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