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夢很快卷了起來,逐步開始膨脹,堂嫂們嘻嘻嗬嗬你推我,我推你,彼此取笑。
正說得高興,外麵進來一個年齡頗大的嬸子,一見麵就熱情的招呼:“喲,這不是幾個侄媳婦嗎?怎麼躲在這兒啊!外麵的板凳還沒擺好呢!”
大堂嫂臉登時冷了下來,不鹹不淡的說:“還沒到吃飯的點,急什麼?”
“當然要急啊,早點擺好早點完事嘛!”
“我問過小嶼,他說不急,還有彆的東西要擺。”二堂嫂接話,“再說了,您說話也不管用啊!還是得小嶼說了算。”
被堂嫂聯手擠兌,婦人臉上一陣的青,擠出一句我先看看,匆匆而去。
“呸!輪得到她來充什麼長輩款兒嗎?也不想想自己當初做了什麼,現在都是報應!”
“也不知道臉皮怎麼能這麼厚。”
“有便宜占,當然愣充看不見啦。”
被她們擠兌走的婦人,就是林嶼的親嬸娘,林大關的媳婦,林大關跟林小關是親兄弟,但分家時林大關反手坑了兄弟一把,一人占了八成的家產。這也算了,後來林小關去世,林嶼跟周氏相依為命時,也沒說伸出手幫一把,就看著人家孤兒寡母辛苦。
還是當時的林三叔幫的忙,不僅借了錢,還忙前忙後辦的葬禮。結果老天長眼,現在林嶼又發達起來,沒給白眼,都是他性子好。
“可見做人還是要厚道啊!”大堂嫂唏噓不已。
林嶼這邊,他一連接到了好幾撥客人,說話說得嘴乾,不得不去舊院子的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還沒喝到嘴,先被麵前猛一下躥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大侄子!恭喜恭喜啊!”林大關對著自己的侄子拱手,笑的格外諂媚。
“是叔啊。”林嶼不冷不熱,把水杯放下,“有事?沒事我就先走了。”
林大關急了,好容易逮住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他怎麼能放過?也顧不上鋪墊什麼,他急急的說:“大侄,我當然是有事才來的,你就聽我說完啊。”
幾句話被他說得跟放炮一樣,又快又急:“單論血緣,咱兩才是最近的,是不是?就說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你親叔叔,對吧?”
林嶼點了點頭。
“所以啊,隻有我才是一心一意為你著想的,彆人都隔了一層,就是坑你也正常是吧?”
林嶼皺起眉頭,乾脆的說:“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是說,林老三他在賬本上做了手腳!他肯定私藏了不少錢!”林大關振振有詞的說著。
林嶼:就這?!
“你有什麼證據嗎?是你親眼見了,還是親自數了?”林嶼反問。
“還用數嗎?隻要看一看就曉得了。”林大關說著:“我才是你親叔叔,我不會哄你。你還不如把生意交給我,讓我來做,我保證!你分到的錢,比目前翻個一倍!”
“所以你就是一點證據沒有,跑到我麵前胡說八道了。”林嶼本來以為自己會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消息,原來全是胡編亂造。
真可笑啊。林嶼甚至都提不起勁頭來,認真對付他。
“你是我親叔叔,這不假。但是,你做到了親叔叔該做的事情嗎?我爹還在時,你跟他守望相助了嗎?互相扶持了嗎?等他去了,你有照顧我照顧我嗎?我連你家的一口水都沒喝過!”林嶼突然湊近,“我還記得,當初小翠堂姐要給我半個饅頭,還沒遞過來呢,你劈手就搶了回去,放到發黴。”
“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你呢?”
林大關看著林嶼黑沉沉的眼睛,突然打個寒噤,不自覺抖了起來,危險!他腦子在尖嘯,提示他趕緊跑!對麵的人正在散發惡意。
林大關張了張嘴,聲帶嘶啞,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所以啊,什麼狗屁血緣,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血緣倒是近,你乾人事了嗎?隻有日積月累相處下來的感情,才是真的。三叔雖然出了五服,但他忙前忙後的情分,我都記在心裡,有好事我當然先找他。”林嶼居高臨下的望著林大關,“至於你,滾吧,今天也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也是我看在小翠堂姐的份兒上,最後一次搭理你。以後在找我逼逼賴賴,彆怪我......”
林嶼沒有說出更多威脅的詞語,但其中未儘之意,已經足夠林大關恐懼,他打開廚房的門,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林嶼出了一口惡氣,心裡舒坦不少,他重新端著水杯,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等他已經走出幾丈遠,從廚房的小窗走出兩個人來,正好是三叔跟康安。
他們聽個全程。
客人來的多了,三叔過來是想問板凳夠不夠的,結果沒找著人,康安自告奮勇要帶他去找,結果就聽到林大關在背後說人壞話。
康安氣的捏緊拳頭,還是三叔拉住他,讓他不要衝動。被誣陷他當然生氣,但萬一鬨的沸沸揚揚,誰都不好看,沒想到小嶼心裡門清,反過來把林大關教訓一頓,被人維護的感覺還真不賴啊。
事情已經平息,三叔就不準備再生事端,他叮囑康安保密,兩人悄悄的走開,又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席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