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麼呢這麼開心?”沈夫人從回廊上款款而來,衣袂飄飄,轉眼來到涼亭了。
一直沒開口的沈姑娘這時說:“在聊炭筆呢。”她指著石桌上:“真方便。”
沈夫人瞧了兩眼,弄清楚門道後,覺得的確是方便。她端了一些水果來供人食用。
等沈東籬記錄下自己的靈感後,他才長舒一口氣,“上次的題目,我總算有些思路了,或者我可以試著調轉一個方向,從這邊著手來試著解決...”他講的都是專有名詞,本來以為幾個孩子都聽不懂,沒想到楚楚突然插話,“如果是在這裡,畫上一條輔助線呢?”
她點了點沈東籬隨手勾畫的線條,然後在某個圖形上點了點。
這是一道求異形圖形麵積的題目,難度程度大概在初中,沈東籬苦思冥想不得解,正準備換一個方向解答時,被楚楚一語道破。
“輔助線?怎麼畫?”他把紙筆挪到楚楚麵前,眼神逐漸變的熾熱而激動,困擾他大概半個月的題目馬上就要解決了,他怎麼能不激動?
“就是在這裡畫一條線,然後挪到這裡來,原來的數值沒有變動,再來求麵積不就簡單多了嗎?”楚楚自己動手畫好,然後又乾脆算出了數值。
沈東籬聽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嗎?我再來算算。”他怎麼總覺得如此魔幻呢?他想了好久沒解答出的問題,被一個小女孩輕而易舉的解開?
結果他正著算了一遍,反著又算了一遍,這個答案居然是正確的?!這算什麼,英才出少女嗎?
沈東籬愣愣的不可置信,反而是沈夫人圓場似的笑了,“瞧你震驚的樣子,須知每人的天賦不同,個人擅長的東西也不同,豈不聞聖人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以後我出門都不敢吹噓了,原來沈先生居然被一道小小的題目震驚住了。”
沈東籬借坡下驢,“老了老了,腦子就是沒年輕人轉的快。楚楚到底是怎麼學到這種法子的?”
楚楚嘴快:“大哥買了許多算學書回來,然後又教了我們用什麼法子解答。”
這下,目光齊齊的聚集到林嶼身上,妹妹都這麼厲害,哥哥豈不是要上天嗎?
被眾人盯著的林嶼坦然自若,采用萬能的借口,曾經在收集到殘本孤本上瞧過解法,於是記在腦中,隻可惜殘本上麵模糊不清,翻一頁就碎一頁,隻能另外謄抄記錄。
聽到孤本最後也沒了,沈東籬萬分遺憾:“這世間還有如此大才的前輩人物,我算是見識到了!隻可恨不曾得見!遺憾,太遺憾了!”
“可他的思想跟智慧還是留了下來,傳遞給了後人,那不就是生生不息嗎?身軀總會泯滅,但是思想是萬世長存的。”
沈東籬念叨著萬世長存這句話,不由得長歎道:“是我狹隘了,枉自活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趕不上年輕人。”
“年輕人自有他的衝動魯莽和勇氣,年長者也有他的老成持重,從來就沒有優劣之分,隻看什麼時候該用而已。”
“說的沒錯。”沈東籬眼中閃著愉悅的光,隨後,又搬出好幾個算學問題,熱情的請教著。
林嶼有點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簡單挑了幾個回答。
涼亭裡的氣氛逐漸轉向輕鬆愉快,拿著希希的筆記本,沈東籬替換回去,指尖不小心一碰,翻到了前麵用過的地方。
希希喜歡畫畫,有時候想到什麼東西就會隨手記在本子上,所以上麵都是她的塗鴉,什麼圖案都有,有時就是隨手一勾。
但沈東籬看的專注又入神,摩挲著上麵的簡易線條,多優美啊!竟然寥寥的數筆,把一個人物的神態勾勒的如此清晰而生動,靈性而鮮活。
其實能看出來,執筆者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但其中的靈氣和思維碰撞,實在是沈東籬生平僅見。這麼,這麼好的畫畫苗子,居然湊到他眼前來了!
如果自己十年前沒有封筆該多好!他肯定二話不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收下這個徒弟的!隻可惜世事沒有萬一,他也已經封筆十年了,隻能看著天才從自己麵前擦肩而過。
沈東籬收斂起自己眼中的可惜,把情緒波動都隱藏起來,然後本子還給希希,希希嗯了一聲,重新收好。
剩下的聊天就是在打發時間,沈夫人更加心細,她觀察了這五個孩子的外貌和言行,雖然衣裳穿的很簡單,但是不論言談還是舉止都是自信蓬勃的模樣,肯定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這樣就挺好的。
因為這裡是郊外,來往不易,所以當天晚上他們是歇在這裡的。
這時候沈夫人才有空去拆開禮物瞧,除了普通的糕點外,還另外有一包蘑菇乾,沈夫人驚奇的說:“這不是你上次提過的蘑菇嗎?他竟然有渠道弄到嗎?”
“嗯?”沈東籬湊過來看了一眼,“還真的是,字號也沒錯,看起來還是費了心思的。”
“這孩子還是挺有心的,還特意準備了。”沈夫人把蘑菇挪開後,又打開了下層的匣子,難以掩飾的驚呼出聲:“呀!竟然是玉香雪的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