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年紀大了,他們對故土很是眷戀。雖然想見三兒子,但也不舍得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縱然這裡沒多少關係好的親朋好友,但,故土難離。
“哎,半年多沒見,我倒是想老三了,也不知他跟兒媳在京城過得怎麼樣。”李氏先開口了。
衛老三說:“他是朝廷命官,老三媳婦兒又是侯府的姑娘,他倆過得肯定不差。”
“這倒是,哎。”
衛老三也歎了一口氣。
“他爹,咱們真的要離開家去京城嗎?”
衛老三問:“你想去嗎?”
“我不知道,想去又不想去。”李氏說,說完,又轉頭問衛老三,“老頭子,你想去嗎?”
衛老三沉默了很久,說:“你看見了嗎,兒子們都想去。”
回想起剛剛兒子們的表情,李氏說:“看見了。”
“伯生也想去。”衛老三道。
“嗯。”
“睡吧,這事兒再想想。”
“哎,好。”
第二日一早,衛大牛和衛二虎看著彼此臉上的黑眼圈,都笑了。
隨後,他們坐著隔壁村的板車,帶著伯生一起去了縣城。
接下來兩日,衛老三情緒都不太高,提也沒提去京城的事情。
三日後,衛老三終於再次提起來。
“大牛,二虎,你們想得咋樣了?”
衛大牛和衛二虎對視了一眼。他們二人在一處乾活兒,沒少聊這事兒。
“爹,不管咱們去不去,兒子想讓伯生跟他三叔去京城讀書。”衛大牛說出來自己最想要堅持的一件事情。
衛老三點了點頭,看向了衛二虎。
沒等衛二虎回答,衛老三就從他的臉上讀出來他的想法。
“老二也想去吧?”
衛二虎摸了摸頭,笑著說:“我想讓扶搖嫁個好人家,也想讓仲行找個好先生。聽說城裡人三歲就啟蒙了,咱們這裡沒有教這麼小的孩子的先生,想必京城能有。”
說完,見衛老三沒說話,衛二虎道:“爹,村裡人的態度您也看到了,從前咱們分家的時候,他們覺得咱們窮,就可了勁兒欺負咱們,幫著大伯他們。如今見三弟當官了,一個個的又來巴結咱們了。我很是看不慣他們那副德行。還有,不僅村裡人,連鎮上、縣城的人都來,煩不勝煩。”
衛老三難得沒批評兒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嗯。”
“爹,您的意思是啥?”衛二虎問。
問完,他看向了李氏。
李氏也看向了衛老三。
衛老三頓了頓,說:“那就去吧。”
聽到這話,屋內的眾人互相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來放鬆的笑容。
“不過,就算是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要離開,家裡這邊都要收拾妥當了。京城不比彆處,住的、吃的、用的都不便宜。我想著,咱們把家裡之前的東西都賣掉,地賣掉,蘋果樹、山楂樹也都賣掉。”
聽到這話,大家都愣住了。
衛二虎問:“爹,不用都賣了吧?”
衛老三卻道:“還是賣了吧,決定走了,咱們就不回來了。村裡也沒人可信,到時候咱們在京城,他們到底賣了多少錢,也沒人告訴咱們。倒不如全部賣掉,還能多湊一些錢。咱們家的蘋果和山楂味道特彆,想必能賣不少錢,伯生一會兒就給你三叔寫信,問問他賣多少銀錢合適。”
“那……那……咱們家根就沒了。”衛大牛說。
“樹挪死,人挪活,在哪都一樣。既然決定去京城,就彆想著混不好再回來。想去,就抱著一定要混下去的決心。伯生仲行要讀書,扶搖舒蘭要嫁人,這些都要銀子,去京城,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衛大牛衛二虎還有張氏李氏聽到衛老三這些話,全都沉默了。
他們是真沒想那麼遠,也沒他爹這種破釜沉舟的勇氣。
“也彆喪氣,老三在京城,伯生仲行好好讀書,咱們苦個幾年就行了。”衛老三道。
聽到這話,伯生連忙站了起來。
“爺爺,我一定好好讀書,像三叔一樣,不辜負家裡的期望。”
仲行坐在周氏懷裡,傻傻地看著伯生,笑著朝著他招手:“哥哥,哥哥。”
扶搖連忙朝著仲行說:“噓!”
仲行看向了扶搖,抓住了她的手。
“坐下吧。等到了京城,誰也彆指望,最好的法子就是指望自己。不要處處麻煩老三,孩子們讀書的事情是他應該幫的忙,束脩也該他出,畢竟當年他也受過你們的恩惠。至於其他,儘量少麻煩。他當官不容易,咱們彆拖累他。更不能麻煩老三媳婦兒。老三媳婦兒是侯府的姑娘,出身好,但那是她自己的機緣。她家世這麼好,當初沒在娘家找來時拋棄老三,那就是她對咱們的恩,老三官場上少不得得仰仗侯府,咱們更不能麻煩老三媳婦兒。這一點都記住了。”
柳棠溪出身侯府,衛寒舟也是做官的。
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能想到,他們同在官場,定會互相幫助。
而侯府的爵位高到嚇人,想必也是衛寒舟這個沒什麼家世的仰仗侯府。
“是,爹。”衛大牛等人連忙應下。
衛老三想,既然兒孫們想去,那就一起去。他得在一旁看著點兒,不能讓幾個兒子壞了老三的前程。
而且,他也希望幾個孫子都能在科舉上有一番作為,也希望能識字,會繡花的孫女嫁得好。
此時,柳棠溪在家裡搗鼓糖葫蘆。
自從那日做了糯米的之後,柳棠溪又研究了新的做法。比如,往裡麵放綠豆沙、紅豆沙、核桃仁等等,她每隔幾天就跟程嬤嬤陳婆子等人研究哪個更好吃。
至於去賣的事情,已經漸漸被她忘了。
雖然糖葫蘆好吃,但程嬤嬤等人現在看到糖葫蘆就覺得嘴裡泛酸水。
折磨完這幾個人,柳棠溪又開始折磨衛寒舟,強迫衛寒舟每晚都要吃一串糖葫蘆,並且評價味道。
衛寒舟每次都是“好吃”“挺好”,除此之外,什麼彆的答案都沒有。
這日,柳棠溪又做了新的口味,用金桔做的,她正想拿給衛寒舟吃,衛寒舟從懷裡拿出來一封信。
“爹來信了。”
這句話一出,柳棠溪立馬忘了讓衛寒舟嘗糖葫蘆的事情,激動地問:“爹怎麼說的,要來嗎?”
“嗯,爹說過了年就來。”
柳棠溪興奮地跳了起來,抓著衛寒舟的手,說:“太好了,我把家裡收拾一下,再把幾個宅子收拾收拾,問問爹他們想住哪裡。”
衛寒舟把信遞給了柳棠溪,說:“暫且不用麻煩,此事等爹他們來了再說。”
“也好。”說著,柳棠溪接過來信,打開看了看。
見衛老三詢問衛寒舟蘋果樹和山楂樹要賣多少錢,她道:“相公,你跟爹說,肯定要賣得貴一點!”
“嗯。”衛寒舟點頭應下。
這些樹的價值他心中清楚,定不會當成普通的樹去賣。而他們家果子好吃,來買的人也不會給太低的價格。
“具體賣多少我也不知道,相公你自己想吧。”柳棠溪又說。
“好。”
“吃飯吧。”
“嗯。”柳棠溪太開心了,已經忘了折磨衛寒舟的事兒。
衛寒舟看了一眼程嬤嬤手中的糖葫蘆,看了一眼程嬤嬤。
程嬤嬤也吃了很多糖葫蘆,又豈會不明白。
見自家夫人正開心地跟姑爺說著彆的事情,便悄悄把糖葫蘆拿走了。
柳棠溪確實沒功夫想這些事兒了,一想到李氏扶搖他們要來了,她心中就異常歡喜,恨不得立馬就能見到他們。
“你在信中催一催,讓娘他們早點過來。”
“嗯。”
娘子跟娘和嫂嫂他們相處得好,衛寒舟心中歡喜。可一想到娘子跟娘的關係比跟他還要好,從前在老家時,娘子也整日跟娘嫂嫂們聚在一起,不怎麼搭理他,衛寒舟即便是沒吃糖葫蘆,也覺得酸。
至於催促一事,衛寒舟難得陽奉陰違,沒在信中提。
隻說讓衛老三等人處理好家中的事務,等天氣暖和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