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不想當地主家的傻媳婦？”司無岫看著唐寧一臉不太高興的樣子, 故意問他，“那你想當誰家的，秀才家的？還是狀元家的？”
唐寧抿抿唇，用十分一言難儘的眼神看他：“誰家的都不想要啊, 而且為什麼我是傻媳婦？那你呢，你難道就能當地主秀才和狀元了？”
同學你會不會太身兼多職了一點，剛才不是還要當奸商的嗎？
“傻媳婦是用來疼的，阿寧不就是可人疼的嗎？”司無岫理直氣壯道, “至於我，我先做奸商，攢錢買地，再娶媳婦, 每天隻守著媳婦和炕過日子，豈不是一樁美事？”
“那秀才和狀元呢？”唐寧疑惑。
“秀才為了上京赴考，把他未過門的媳婦抵押給我, 我便將這傻媳婦領進門, 就算他日後中了狀元想再要回來，也是為時已晚。”司無岫側著頭看唐寧,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 人早就是我的了。”
唐寧無語看他：“又是奸商又是地主，又跟秀才搶媳婦什麼的, 你就不能有彆的追求了？”
“這還不算大追求？”司無岫露出一個困惑的神色, “那阿寧有什麼追求？”
“我……”唐寧想了想, 他曾經的理想好像就是工作攢錢，然後儘情地吃喝玩樂睡……其實也沒比司同學高尚到哪裡去。
唐寧索性閉嘴不說話了。
司無岫笑著看他：“嗯？怎麼不說話了？”
“我發現，你好像比我更有追求。”唐寧鬱悶道。
司無岫：“……”噗。
兩人一路從人跡稀少的小路轉到大路，街邊各種叫賣聲混雜在一起，賣的東西也不再是尋常百姓生活所需，而多半是備受武者青睞的的丹藥法寶一類。
街上武者裝束的人也相當的多，一路走來，唐寧發現路上幾乎全是武者，就沒幾個百姓。沿途的客棧總有新入城的武者去詢問，卻被告知店內已經住滿，試圖以武力搶房間的。
不過這種人都是大家群嘲的對象，不用過多久就會被住客們給打出來。
然而，就算是擁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在唐寧和司無岫麵前也會被硬生生地擠出一條能讓兩人通過的小路。
司同學的自帶冰山氣場沒想到離開天湘修院以後還很管用啊！
哪怕昊空城的武者盯著他們看的眼神更加露骨，可到底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調戲。敢這麼做的人都已經被司無岫打趴下了，而其餘的人則是被他的眼神凍住的。
司同學的一個眼神，簡直比萬能膠都好用。
“你說他們是不是已經認出我們來了？”唐寧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悄聲問。
由於這次出門，唐寧和司無岫是和師者他們一起行動的，所以也就沒有易容，就這麼大大方方走在街上。
“很顯然，隻怕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白看真是太便宜他們了。”司無岫語氣更冰。
“你終於肯承認自己長得好看了？”唐寧驚訝看他，因為司同學從來沒有這麼形容過自己。
司無岫立即搖頭：“和阿寧想比，我不過是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你。”
唐寧略無語，他就知道！還有，庸脂俗粉這種成語是可以用在這裡的嗎？
“這種事情你就不要和我爭了啊，既然天下書局將你排在第一，就說明還是你更好看。”唐寧不死心道。
但是很顯然，由於唐寧的五官更柔和精致一些，喜歡妹子的漢子就會不自覺更喜歡唐寧的長相。而喜歡漢子的漢子，則兩個人都喜歡看，所以綜合下來……還是唐寧獲得的視線比較多！
司無岫目光轉冷，右手握在劍柄上，準備隨時將那些還不死心的武者揍飛。
“咦，你看那邊！”唐寧拽著司無岫的袖子往一處走去，“這不是你的畫像嗎？”
賣畫小販同手同腳地走到畫架前，結結巴巴地對兩人介紹道：“我這裡不不……不光有司公子的畫像，也有唐唐唐小公子的……”
說著，他顫顫巍巍地將畫得最好的那幾幅畫像擺出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賣畫像的人有朝一日還能見到真人，說出去真是非常榮耀，十裡八鄉的小夥伴肯定會十分羨慕他！
唐寧看著那些用同樣粗陋的工筆勾勒出來的畫，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剛才他之所以能認出司無岫，不是因為畫技，而是因為那朵大牡丹。
畫得一點都不像，還敢收得那麼貴，簡直要比司無岫還奸商了。
“把阿寧的畫像都給我包起來。”司無岫冰冷看他，“以後你不許再賣他的畫像，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販嚇得哆哆嗦嗦，連忙點頭應是，手忙腳亂地把畫像都打包起來，然後哭著送走了兩人。
為什麼美人跟傳說中的不一樣，臉黑起來就跟閻羅索命一般……
“你怎麼光打包我的，你自己的呢？”走在半路，唐寧疑惑地問。
“你覺得畫上那玩意會是我？”司無岫輕哼道，“那些書商從未見過我，也不知道我長得如何，不過是拿從前畫過的美人來充數，再套上我的名字而已。”
“我的也是啊！”唐寧隨手攤開一張畫，“難道你覺得這個會像我？！”
上麵碩大的“蛇蠍美人”四個字已經夠辣眼睛的了，畫上的人還笑得那麼奸詐猥瑣，嘴都笑歪了好嗎，這樣的都能叫美人？
司無岫忍著笑意，道：“雖然不像，但我不想看到有你名字的畫會被掛在彆人房間裡。”
唐寧乾咳一聲，避開他的視線，微低下頭。
突然就像在說情話似的，氣氛也變得有點粉紅，這話他要怎麼接。
幸好這個時候前麵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口中喊道：“阿寧！”
唐寧暗暗給他二哥點了個讚，每次出場解圍的時機都把握得剛剛好，真不愧是親哥！
“我就知道你們會在這裡！”唐二哥溫柔看著自家弟弟，一雙眼睛恨不得就粘在唐寧身上，完全沒有半點分給司同學。
“二哥，你怎麼找到我們的？”唐寧納悶道。
“我出了客棧，不知道去哪裡找你們，但是偶然間聽到有人討論在大街上看到了兩位好看得不得了的人，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便向他們問了大致方向。”唐定道。
自家弟弟長得好看，惹人喜愛，身為兄長的他也感到非常驕傲。
粉絲遍布全城，一打聽就能知道人在哪裡，也沒有比這更省事的了。
如此乖巧懂事的弟弟，真是很想抱在懷裡好好嗬護……於是等唐定向唐寧展開雙臂時，才發現弟弟身邊還有一個人，擋住了他的胳膊。
實在是非常礙事。
“你怎麼在這裡？”唐定皺著眉頭道，“我說怎麼一睡醒阿寧就不見了，原來又是你拐走了他！以後不要隨隨便便就把他帶出來，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司無岫揚起嘴角：“遇到危險，我自然會保護他，方才一路都有人企圖對阿寧不軌，可他們連阿寧的一片衣袖都沒有碰到，就被我打跑了。”
“嗯，這還差不多！”唐二哥點點頭，又拍拍司無岫的肩膀，以示鼓勵。
剛才還是一副對司同學萬般嫌棄的模樣，轉頭就被對方兩句話哄得改觀，成了一個陣營的人……唐寧內心悲催，二哥你不能這麼快就倒戈。
唐定完全不知道弟弟心中所想，反而留意到了司無岫手中提著的那一籃子畫像：“這是什麼？”
司無岫對答如流，簡單地把剛才買畫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些畫你打算怎麼處置？”唐定問。
“燒了乾淨。”司無岫說。
唐定搖搖頭：“燒了多可惜，都給我吧。”
“二哥，你要這些畫做什麼？”唐寧奇怪地問。
“留著掛在房間裡，以後即便分開，二哥也能時常對著你的畫像思念你。”唐定理所當然地說，頓覺自己真是相當的未雨綢繆，一片拳拳愛弟之心天地可鑒。
“我怎麼覺得好像有點瘮得慌……”唐寧渾身一抖，怒視他哥，“而且你覺得這畫真的畫得像嗎？”
“當然不。”唐定堅定搖頭說，“尋常畫師的工筆怎麼可能將阿寧的美貌描摹出一二分，才藝疏淺也是可以原諒的。”
唐寧：“……”
他要收回剛才的話，這樣的親哥其實同樣不靠譜啊！
司無岫從善如流地將籃子遞給唐定：“既然二公子想要這些畫像，那便送給你吧。”
“多少錢，我付你。”唐定準備掏銀子。
“都是朋友，哪裡需要算得這麼清楚？”司無岫擺了擺手，對他微笑道。
於是唐定對司無岫的好感又多了一分：“那我就不客氣了，回去請你吃頓好的！”
“正好，忙活大半天沒吃飯，阿寧也該餓了。”司無岫看向唐寧，“回去吃飯？”
“也好。”唐寧點點頭，回頭看唐定，“二哥也回去？”
“那是自然！”唐定很高興，揉揉唐寧的腦袋，提著籃子走在前麵為他開路。
而留在後方的唐寧，趁他哥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問司無岫：“你剛才不是說，不希望彆人掛我的畫嗎，為什麼又給二哥了？”
“你二哥又不是外人。”司無岫對他眨眨眼，“況且，他也隻能對著你的畫像睹物思人，可我不同，我每日與你朝夕相處。二公子對你也是真心愛護，可以體諒，我便將畫送給他了。”
唐寧無語地看著他，你這到底是體諒我二哥，還是在和他炫耀？
可憐他哥還被蒙在鼓裡，並不知道司無岫送畫背後的含義，還以為司同學是一個好人。
……
回到客棧，唐寧還沒上樓，就聽見樓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爭吵聲中夾雜了一道熟悉的女聲，唐寧辨認了一下：“是龍姑娘？樓上發生什麼了？”
“哦，好像是你們修院的師者，在大街上打聽到什麼情況，就回來與那姑娘理論。”唐定不感興趣道，“吵了大半天了都。”
據唐二哥所說，他離開客棧去找唐寧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吵了，吵到現在還沒完。
唐寧看了眼司無岫，用眼神詢問，他們爭吵的事情，難道是因為秘境的進入方式？
司無岫看懂了唐寧眼中的疑惑，對他輕輕點頭：“這也算不得意外。滿大街的人隨便找幾個去問，就能知道如今昊山秘境的情況，師者們自然會心存疑惑，想知道龍蕊到底有什麼進入的方法。龍蕊若是憋到現在還不肯說，也難怪他們會吵成這樣。”
唐寧歎了口氣：“可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
“嗯，所以我猜龍蕊也瞞不了太久。”司無岫看了眼樓上，目光微凝。隨即他轉過頭，對唐寧道：“樓上興許正鬨得水深火熱，我們還是不要攙和進去，另找個地方吃飯，吃完再回來。”
唐定也讚同道：“對，免得他們打起來，還影響了我們吃飯。”
唐寧覺得這兩人還比較像親兄弟，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再大的事情到了他們麵前，都不如一頓飯更有誘惑力。
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武者，稍微表現出一點正義凜然的樣子行嗎？
不過以唐寧現在的修為，讓他去勸架，也隻會被人忽略，甚至有可能反被人揍，所以他想了想，也放棄了。
三人在外麵小攤上吃了熱騰騰的混沌麵，才慢慢溜達回到客棧。
這時候，樓上已經不再爭吵，客棧裡卻還是人流擁擠。
忙得恨不得生出四隻手的小二看見他們回來，連忙飛快跑回來，對他們道：“三位爺，方才你們的師者吩咐我，讓我見到你們回來以後就轉告你們。說是回來以後先去見他們一下，他們都在天字三號房等候。”
“好的，多謝。”唐寧對他禮貌微笑。
我的個娘誒！這小公子笑起來要了人命了……小二一臉恍恍惚惚，被旁邊等得不耐煩的客人再三催促，才回過神來，繼續忙得熱火朝天。
“師者找我們，應該多半是為了秘境的事情吧？”唐寧突然有點擔憂，“萬一龍蕊告訴他們了，你覺得師者們會不會要求你分點位置給他們？”
“要分可以，還是要拿錢來買。”司無岫無所謂道，“就算是同修院的師者，也是要親兄弟明算賬的。”
這次帶隊來的師者一共有三人，年紀最長的孫師者，中年和氣的賈師者，還有個子高高的劉師者。
孫師者是個暴脾氣，之前也是他和龍蕊吵得最厲害，如今一見到唐寧他們走進來，就立馬橫眉豎目道：“你們二人，是不是早就從龍蕊那裡知道，可以憑借相貌進入秘境？”
唐寧看見氣氛如此嚴肅，緊張得有點口乾，有種被教導主任逮住的感覺。
司無岫卻麵色不改，甚至還透著幾分漫不經心道：“若是不知道，我們也不會隨隊而來了。”
孫師者一拍桌麵，力道之大，在堅硬木桌上拍出了一個手印：“你們為何不將此事告訴師者們！我們多帶了這麼多學生，難道能讓他們白來不成？”
司無岫輕笑：“進入秘境的條件又不是唯一的，人多正好可以都去試試，說不定有誰運氣好，能被秘境挑中，豈不是能多帶幾個人進去了？”
司無岫一語中的，其實孫師者他們吵到最後，也是被龍蕊一句類似的話給安撫下來的。
反正他們人多，又都是武修的好苗子，說不定就有哪個被秘境選上了呢？
但說來說去，龍蕊畢竟是坑了他們，師者們心裡都有些不快。
“我們也會想辦法嘗試，但有把握的方式也要掌握在自己手心裡。”孫師者嚴厲看向司無岫，“你們答應對方帶五個人，那我們這邊也要有五個人。”
“不用五個，我給你們十個位置，夠不夠？”司無岫揚眉道。
“十個？”三名師者都有些不解。
“我和阿寧加起來，總共可帶二十人。”司無岫道，“除去我們自己和淵竹的人以外，剩下的都分給自家修院也不成問題。”
孫師者老懷大慰道：“還是司同學會為修院著想啊……”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司無岫就打斷了他的話：“用你們從秘境得到的五成天材地寶來換。”
孫師者的笑容瞬間就像被凍住了一樣。
“你怎麼不去搶！”孫師者還沒反應過來，劉師者就先坐不住了，說出和龍蕊當初一模一樣的話。
“師者們想必也清楚，我在修院時就隻對做任務攢積分感興趣。”司無岫微低下頭，輕歎道，“沒辦法，因為弟子實在是太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