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玉荷搖搖頭,麵色仍有不解,手中卻一點都不含糊,將毒-粉灑冋前方的刺客,邊戰邊尋找逃脫的空隙,“隻能先想辦法跟少主彙合了。
事情一波接一波,絲毫不給人喘息之機,玉荷隻當司無岫是對人的防備之心太重,所以又一次任性地獨自行動。
另一邊,司無岫擺脫追兵之後,走了一條與華府彆院相反的道路,卻還是意外地碰到了華紳。
華紳像是剛從那條路經過,與司無岫碰了個正著,還笑了一下:“看來這回是我運氣好,趕上了你被仇家追殺的關鍵時刻。快上馬車吧,再晚一步,那些刺客又要追上來了!
司無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地翻身上了馬車。
華紳讓車夫把馬車趕到官道上,然後放下車簾,回頭問司無岫:“接下來,你打算去什麼地方,還是先回彆院嗎?
司無岫緩緩搖頭。
鋣那是送你去天湘修院?″華紳看了他一眼,“我聽說天湘修院四處在尋你的下落,唐家堡那邊也在找你,若是不解開你與唐家堡的誤會,隻怕矛盾擴大,你將腹背受敵。
腹背受敵?司無岫輕輕咀嚼著這個詞彙,露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如今不是已經腹背受敵了嗎?
華紳以為他是在說外麵的那些刺客,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說來也是,你的命運怎麼如此坎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你做朋友,若是沒有做好被你卷入風波的準備,恐怕會很不習慣這種經常要逃命的日子。
司無岫淡淡道:“你現在不就正在風波之中了嗎?
哈,說來也是。“華紳合起折扇,指了指他身上的傷勢,“你的傷可需要我效勞?
不必,我自己可以處理。“司無岫闔眸道。
“何必這麼客氣呢,都已經相處這麼長的時間了,你得罪的人,我也都得罪了一遍,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區彆?華紳道。區彆可大,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廢話,就不—一說明了。“司無岫嘲諷地勾唇,不再說話,自己打坐運功,以內力止住血,再為自己敷上紫雲散。
華紳等了好半天,見他臉色稍微好一點了,才問:“方才你還沒有跟我說,究竟想去什麼地方。你總要給我一個準話吧,不然我隻能讓車夫在附近四處亂走,若是碰到那些刺客,這回我可未必能保得住你。”
我想再去一次昊山。司無岫緩緩開口道。
你還能再進昊山秘境嗎?華紳驚訝地看向他,“別人的法寶都隻能用一次,你的路引到底能進幾次?
司無岫從袖中摸岀那張夾在畫卷中的路引,目光微凝:我也不清楚,但應該不止一次。”
你有這樣的神器應該早點拿出來啊,早知道我就不必花大價錢去跟彆人買通行證,直接蹭你的路引就行了。
你要用我的路引,得出雙倍價錢。司無岫冷漠道。
作為朋友,你就不能給我打個折扣?“華紳忿忿開口
“不能。”
華紳被他氣得不輕,卻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隻好忍下這口氣,問他:你為何?≡謖飧鍪焙蛟俳簧?難道是想進去找唐寧的屍體,給唐家堡一個交代嗎?
“是又如何。”
恕我直言,都過去一兩個月,他的屍體不腐爛也會被妖獸吃掉,你很難再找到了。“華紳苦口婆心地勸道,“而且唐定之死你也沒有辦法洗清嫌疑,若真要找證據,你倒不如去找那個給唐定下毒之人。
司無岫視線低垂,道:“我的事你不必管,把我送到昊山即可。”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華紳搖了搖頭,又打開折扇,煽動馬車中沉悶的空氣,“那你稍等我一會兒,我給下屬發一封信告訴他們自行安排最近家族中的生意,以免他們遇事老是要找我裁決。
華紳見他毫無反應,又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他便讓車夫在路邊驛站停下,讓驛站的人幫忙寄送一封信,隨後才上馬車,跟司無岫直接去了昊山腳下。
昊空城很大,馬車繞開各方眼線來到一處隱秘的山腳,華紳掀開車簾看了看,確定四周沒有人,這才回頭對司無岫道:“附近沒有人,我們儘快進入,便不會被那些武者們發現。
“嗯。”
華紳走在前方,司無岫稍後,離他不過兩步遠,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林間,各自心中警惕。
忽然,四麵八方突然有飛箭射岀,箭雨直朝兩人而來,封住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司無岫抽-出長劍,以劍氣開路,擋下大部分的箭雨。
多謝你了,司公子。“華紳躲在他身後,也用折扇擋下其餘兩邊的飛箭。
就在箭雨的攻勢稍稍減弱的時候,華紳覷準時機,袖中一把匕首滑入掌心,他冷眉一揚,刺冋了司無岫的後心之處!但是,就在匕首即將刺中司無岫的時候,司無岫像是後腦上長了眼睛一樣,兩道劍氣從劍柄射岀,卻是往後射來,一道射斷了匕首的利刃,一道擊中了華紳拿著凶器的手腕
你…這、這怎麼可能?!“華紳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斷劍,驚愕地抬起頭。
司無岫轉過身,一雙冷漠的眼睛將華紳盯得冷汘直流。
“你是誰派來的人?“司無岫問
“我……我剛才隻是想幫你,你是不是誤會了?“華紳強作鎮定,但內心仍然震蕩不已,心臟跳動得飛快。
殺唐定,也是想要幫我嗎?司無岫往前走了一步,劍尖指向華紳,引開我的武侍,放刺客進入彆院,也是為了幫我?回修院的途中,是你泄露了我們要走的路,讓刺客在中途埋伏的吧,難道這也是為了幫我?”
“我……華紳啞口無言,眼神既愧疚又複雜,他定定看向司無岫,嗓音異常沙啞,“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華紳問道,“我的父親與你母親曾是朋友,這番話我並未騙你。
“我知道,你想要的家主印信,我已經找到了,足可證明在這件事上你沒有欺騙我。“司無岫道,“但我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你,縱然你說的是實情,縱然你三番四次地幫我,我也沒有相信。”
華紳再一次愕??正常人在孤立無援之下,得到故人之子的幫助與欣賞,互相成為可以插科打諢、反唇相譏的朋友,就算有所保留,也是會付出信任的吧?
就連司無岫的兩名武侍都對他信任不疑,將華紳當做自己人,為什麼司無岫卻完全沒有被他打動?
你,你早已拿到了華家的家主印信,卻跟我說沒有找到……華紳慘然一笑,“看來你確實是從一開始就在提防我
我從不相信任何無事獻殷勤的事,但凡接近我的人,必有他的目的。司無岫一臉淡漠,像是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就算初遇時我看不出來,時間長了也總會露出狐狸尾巴來的
你這個人……真是非常可怕,又很可悲。“華紳看了司無岫一眼,搖搖頭,“這一局,是我敗給你了。但我想知道,麵對外麵那些刺客,你打算如何離開這裡,莫非是想要跟我同歸於儘?”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還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司無岫道。
你問吧。“華紳捂著汩汩流血的手腕,對他笑了笑,“看在你就算能走岀這片樹林,也要受到各方責難的份上,我就免費回答你這可憐人一個問題。
是誰派你來的?司無岫又重複了他最初的那個問題。
後宮。“華紳當真把真相說了岀來,“派我接近你的人,是後宮的大總管。
你對唐定下的毒,到底是什麼毒?司無岫又問。
是我向你的另一個朋友、慕容獨買的絕命丹。慕容獨行蹤難覓,隻跟你有過交集,唐定從未見過慕容獨,卻曾來找過你,所以隻要唐家堡的人追查唐定的死因,這個罪名你就非擔不可了。”
華紳無奈一笑:“不過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也罷,就當做是我買一送一,反正你今天也打算殺了我吧,如果注定要死在這裡,你可以當我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你想多了,我沒興趣跟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同歸於儘。“司無岫收起劍,“而且決定你生死的人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話音剛落,華紳就驚訝地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樹後走岀,一臉怒氣騰騰:“姓華的,你小子也太陰險卑鄙了吧?
唐……二公子?“華紳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哼哼,我沒死,讓你覺得很意外嗎?″唐定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拔-岀自己的彎刀,架在華紳的脖子上,“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施如此毒計,要加害於我?
“我……我是為了……華紳被刀鋒逼近,咽了咽口水,看向司無岫。
他想加害的人是我,唐家堡和令弟都是他們利用的對象而已。司無岫代華紳回答,目光卻更加冰冷。
這家夥看起來挺像個好人,沒想到心腸這麼黑,連我家阿寧都不肯放過!“唐定又踹了華紳一記窩心腳,一臉怒容,“若非司公子早就暗中通知我,讓我假死詐岀這顆黑心花生來,那唐家堡豈不是就要冤枉好人了?我們唐家世代做人講究光明磊落,怎麼可以讓無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你們也太壞了
華紳忍著疼痛,聽見唐定的話後,突然抬起頭:司無岫,你既讓唐二公子等在此處,那是否說明,我之前傳信通知刺客的事也被你化解了?
嘿,你這黑心花生,還真以為林子裡的都是你們的刺客嗎?′唐定見他神情錯愕,看得一樂,那都是我唐家堡的弟子,就連你在驛站中見到的人,也是我家弟子假扮的,就問你服是不服!
服了……我真的服了。“華紳咳出一口血,司公子好算計,逼我暴露自己,還將幕後之人全盤托出。如此一來,就輪到我需要考慮,離開這片樹林後該何去何從了。
唐定沒聽懂他這番話的意思,轉頭看向司無岫:你說我家小弟之事還有彆的線索,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唐二公子,華紳交給你處理,我要再進一次昊山秘境。如果一切順利,今晩我會在昊空城的城南客棧與你彙合。“司無岫對他點了點頭。
好,我相信你會來,不等到你我就不走。“唐定道。
司無岫愣了一下,忽然笑道:“二公子為何對我如此信任,難道剛才我那些算計還沒有讓你心生警惕?
你的頭腦確實厲害,但你沒有傷人之心,黑心的是那些要害你的人,你不過是做出反擊而已。“唐定搖了搖頭,“更何況,我跟你對戰之時,感受你的內力與劍氣,也不像是心術不正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直覺。”
司無岫道:“唐二公子品性直率果敢,不知道令弟的性情又是如何。
我家阿寧當然是天下第一的好性情,十分討人喜歡的。“唐定毫不猶豫地說。
司無岫嘴角微抽,趴在地上的華紳也是一臉的難以言喻。
華紳搖了搖頭,唐寧要是真的討人喜歡,就不會惹上淵竹的弟子,在秘境裡受到致命傷,最後下落不眀,連個幫忙收屍的人都沒有了。
但他現在武功被封,又落在彆人的兄長手中,華紳還是閉上了嘴,沒有將這番話說岀。
走吧,我們先去城南客棧等司無岫。唐定輕而易舉地提起華紳的後脖領,招呼埋伏在樹林中的弟子,先行撤離。
二公子為什麼不殺我?華紳形容狼狽,滿頭滿臉都是土,再也沒有那翩翩佳公子般的高雅。
我又沒死,殺你乾什麼,你的性命又換不回我家小弟的下落。“唐定搖了搖頭,“但是你的證詞卻能為司無岫證明清白,司無岫安全,我的小弟就有希望找回,這點道理難道我還不明白嗎?
唐定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華紳,一臉“我並不是這麼好騙的表情。
華紳:“……”
好吧,他初時真的以為這個隻知粗勇的莽漢沒什麼城府,但是他錯了,其實唐定看事情還是看得很淸楚的。
夜幕降臨時,玉荷跟雷鵬也抵達了城南客棧
看見華紳,玉荷終於明白少主離開前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來了。司無岫對旁人的不信任,都是因為他身邊有太多假意親近卻意圖加害他的人,令他防不勝防。
也難怪他連對下屬都有幾分保留。
玉荷跟雷鵬都氣得?氪蚧鷚歡?但他們更擔心司無岫的安危,聽說他獨自一人又進了秘境,心情又是擔心又是慚愧。身為司無岫的武侍,卻沒能保護好他,還要他來引開那些刺客,為他們分散攻擊。
這個武侍,他們當得太失職了。
行人待在客棧裡,直到深夜也沒人產生睡意,他們都在等待司無岫。
當夜幕最為黑沉,連月亮都被雲霧遮掩住的時候,司無岫終於回到了城南客棧。
少主!“玉荷跟雷鵬激動迎上前。
姓司的,你說的線索呢?唐定也趕緊走了過去,雙眼緊盯著司無岫。
玉荷見司無岫身上的紅衣有幾塊難以發現的深紅色,臉色一變:少主,你受傷了?
司無岫臉色微白,卻搖搖頭:小傷而已。隨即他看向唐定,“我要去一趟西北,等我回來時,我會把他也帶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糖:想不到456同學還是個戀屍癖
456:阿寧,你聽我解釋,其實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