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劉緒。
劉相定是有彆的籌謀吧, 他們隻能這樣說服自己。
徐琅的驚訝淡去,在她看來,劉緒再怎樣妄自尊大也不過是臣子,君臣有義, 拜服於陛下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的注意力回到工部貪汙的事情上, 問道:“陛下,其餘下木搭建的房屋該如何處置?”
徐瓔偷覷劉緒神色, 抬起一根眉毛, 試探道:“工部既然有那膽量換用下木,想來默認了下木所建的房屋是安全的, 否則便是漠視人命,罪加一等。如此,就讓他們自己去住上一住, 停職期間不得擅自歸家,除去他們所居的房屋, 其餘危房就都拆了吧。”
“這……”
劉緒身後的官員炸開鍋, 如沸水一般吱哇亂叫,可他們也不敢站出來反駁,徐瓔都說出漠視人命這樣的重話了,他們哪能再說什麼,隻是感覺自己的地位正被逐漸侵犯, 心裡不大爽快。
他們不敢出頭,就隻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劉緒身上。
但這一回, 劉緒卻是從頭到尾地不置一詞, 穩如泰山,巍然不動。
“陛下,那此次貪汙官員具體如何治罪?”
因為修建的是服役人員的寢所, 錢也不是出自國庫,情況有些特殊,一時間無法判決,處罰太重怕被指摘,太輕皇帝又會不滿,左右為難,乾脆把決定權交給皇帝。
徐瓔想了想,嚴罰之下也無法絕止貪汙受賄,隻好說:“吃進去多少就吐出來多少,把錢補上就從輕發落,補不上的便以力償還,正好采石還缺人手。眾卿家可有異議?”
“陛下聖明。”章餘雙手雙腳都表示讚成。
其餘官員見劉緒一聲不吭,也不給他們遞眼色,心裡打著鼓,沒有主意,左右看了看,每一個人出去說話,誰也不想做出頭鳥,便垂下腦袋看地,靜靜等待最先忍不住的人。
靜默,無語,徐瓔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個個都像木頭一樣,紋絲不動。
尤其劉緒,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掉線似的,搞得徐瓔很緊張,希望劉緒彆出其不意地給她什麼驚嚇。
章餘注意到劉緒異樣,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想,這老東西,不會真的聽進去他說的那句話,改換想法,預備籠絡君心吧?
如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處境就危險了!
不行,還是得在陛下旁邊多吹吹耳旁風。
章餘咬牙,暗下決心,散朝就回去給他安插在外的眼線下命令,他絕不會讓劉緒得逞的,定讓陛下識清那老東西的真實嘴臉,莫被蒙蔽!
“既然眾卿家都沒有異議,那就散朝吧。”徐瓔揮手,猜測劉緒會不會等下朝,過來單獨跟她說。
結果徐瓔左等右等,打著哈欠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還白白耗費了她午睡的時間。
這個劉緒,怎麼回事!
徐瓔憋不住,主動把劉緒叫來,問他:“劉相,你覺不覺得我的決策哪裡有問題?”
劉緒眼裡劃過詫異,原本憋了滿肚子的話就要吐露,然而在這時,他看到徐瓔烏黑明亮的眼睛裡閃著幽光,唇邊噙著淡笑,劉緒登時心頭一緊,腦中警鈴大作。
想詐他?
他才不會上當。
“陛下怎會這麼想?陛下英明神武,決策從未有誤,從前都是老臣狹隘了,對陛下多有誤解,但這些時日,老臣三省吾身,已經反思過自己,明白陛下之用心,陛下以民為重,無可指摘,反倒是陛下的愛民之心令老臣汗顏了。”
徐瓔酸得鼻子皺緊,這真的是劉緒嗎?怎麼感覺他被人穿了!
“宮廷玉液酒?”徐瓔試探性地問。
劉緒茫然,“陛下說什麼?”
看他反應不像是裝的,徐瓔訕訕道:“沒什麼,就是劉相今日這番話令我實在感動,想請你喝一盅宮廷玉液酒。”
“老臣謝陛下恩賞。”劉緒眉梢飄過一抹喜色,暗驚效果出奇,這麼快就到君臣相飲的地步,他從前是走了多少彎路啊!
待劉緒離開,徐瓔頹然地倒在椅子靠背上,打開係統問:“可以幫我測算一下,什麼時候才能亡國嗎?”
“係統正在根據當前情況推算中,請稍後……”冷淡的電子音響起。
徐瓔等了半天,係統跟死了似的,毫無反應,她戳了戳,還是沒動靜,連平時動不動就顯現的網絡出小差的話都沒有,她慌了,趕緊坐起身,問道:“你怎麼了,卡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