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樣做,隻怕不能服眾。”
“不必管他們,有些時候必要失去些東西,但相較於我想得到的,那不算什麼。”
“陛下……”徐琅著急上火。
“事已至此,再不必多說,出爾反爾,倒顯得我怕了他們似的,本來就是得罪人的活計,何必要在意彆人的看法。”
徐瓔哄了哄徐琅,趕緊轉移話題,問她:“工部現在如何,沒出岔子吧?那些老油條可有為難高筠?”
徐琅還在為孫卓的事情悶悶不樂,幽怨地抬眼望著她,回答說:“陛下放心,陛下懲治了尚書等人,工部哪敢生半點囂張氣焰,不曾刁難高筠。”
“那就好,不久役人就要抵達,須得加快速度,早些時候完工,不要人來了,卻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閒扯到沒話說的時候,終於進來一個宮女解救她,宮女細聲道:“陛下,中書省孫婉芸求見。”
徐瓔趕緊讓宮女去把孫婉芸帶進來,徐琅走到隔間的屏風後麵,揮手讓原本的煮茶宮女離開,自己坐下。
孫婉芸進來,徐瓔免了她的禮,問道:“所來何事?”
孫婉芸麵露遲疑之色,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張口說:“陛下有令,命宗室子前來幽州入學,臣觀看到宗室子名單,發現似乎有兩位殿下家不在名列,不知可是疏漏?”
名單是劉緒交給她的,她沒放在心上,看完就忘了,不知道具體都有誰,不過孫婉芸注意到宗室就有些奇怪了,徐瓔道:“此事歸劉相負責,我也不太清楚,你便說說少了誰吧。”
孫婉芸輕咬下唇,撲通一聲跪地,俯下半個身體,麵色慘白,她顫著聲音說:“陛下,罪臣辜負了您的信任,欺騙陛下,實際是罪臣的舊親從湖州來信,請罪臣在陛下麵前推薦青王和衡江王之子……”
徐瓔眉頭一皺,覺得此事不簡單,這明擺著來幽州做質子,莫非是青王和衡江王得罪的人,被算計了?
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加上就加上吧,能幫她拱火,加深宗室之間的矛盾,最好是打起來。
“看在你坦誠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你去跟劉相說,再加兩個人,就說是我的意思。”
孫婉芸震驚地瞪大眼睛,連忙謝恩。
從滄浪齋裡出來,孫婉芸流下感動的淚水,陛下這般幫她,她定要幫陛下奪去劉相的大權,讓陛下行事任憑心意!
名單裡多加兩個人,資質都差到不行,青王和衡江王跟徐瓔也並不熟絡,徐瓔為何偏偏加上這兩人?
劉緒陷入沉思。
盧漸在這個時候過來,“相公,那齊娘子安頓好了,都叫守衛日夜巡視,保管逃不脫。地方隱秘,孫卓也找不過去,就是知曉了,他隻要出城,我們便可迅速將人帶走。”
“嗯,我知道了。”劉緒敷衍地回一聲,注意力都在孫婉芸送來的新名單上。
盧漸看出劉緒的憂慮,問道:“相公憂心何事?”
劉緒抬頭見盧漸還沒走,便將名單的事情告訴他,一起琢磨徐瓔的意圖。
“這還不簡單?”盧漸還當是什麼事,彎起笑眼往前一步,走到劉緒旁邊,微弓著身體,說出自己的猜想:“相公,您忘了,青州盛產海鹽,且多礦山,漆鐵發達,而衡江土壤肥沃,每年所產的糧食要占整個大晉的三之一二,陛下此番舉動隻怕是畏懼青王和衡江王。”
劉緒的眉毛動了動,思索盧漸的猜測,目光沉沉,“可為何偏偏是他們二人?若論威脅,他們還排不上頭名,隻怕陛下另有算計。”
盧漸伸手摸摸後頸,覺得劉緒無需多想,安撫道:“相公不必擔憂,青州本就是您出生之地,陛下想在青州做些什麼,那可絕對逃不過相公的眼睛。”
劉氏一族!
他們劉家世代書香,紮根於青州,他的父親劉舍學富才高,桃李滿天下,更被聘為帝王之師,時至今日,拿出他父親的名頭都還好使,行事方便。
劉緒心頭猛跳,眉毛緊蹙,咬咬牙,迅速轉過身吩咐盧漸:“趕緊給三弟去信一封,讓他查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這次孫卓的事情讓徐瓔吃悶虧,惹惱了她,想動他們劉家吧?
憑徐瓔那偏激的行事風格,無不可能!
這回麻煩大了。
劉緒汗水涔涔,想到這個可能,他又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拽住盧漸的衣袍,眼裡顯出血絲,聲音嘶啞:“大事不妙,我親自寫信,提醒三弟小心,禍患就要在青州劉氏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