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我的外甥保青州,以為孫卓離開就沒事了,想的真是一樁美事!”劉緒微微眯起眼,閃現寒光。
盧漸微微遲疑,偷偷注意劉緒的神色變化,額頭的抬紋深了深,他跟著問道:“相公的意思是……”
劉緒壓低眉眼,冷笑一聲,從喉嚨裡擠出句子:“這件事,陛下不悅,我亦不悅,那麼誰都彆想笑得出來,他們不仁,就彆怪我不義!”
盧漸心口猛然劇烈跳動,上前一步拉住劉緒的衣袖,勸道:“相公思。”
劉緒甩開盧漸,“你還是先回去好好問問你的好兒郎吧,這段時日就不必來找我了。”
盧漸摸摸鼻子,無可奈何地離開。
*
趙應中正在去湖州的路上,聽聞劉相的外甥餘偉文被停職查辦,不由得吃了一驚,朝堂恐怕要變天了。
雖然他出仕不久,但在他這些得罪人的日子裡,他已經漸漸摸索到一點訣竅,什麼人背靠哪座大山隻能輕噴,什麼人沒什麼勢力可以重噴,當然,後者極有可能在地方上有關係,一頓套麻袋的亂棍少不了。
感慨間,馬車忽地一頓,猛然停住,趙應中沒坐穩被甩向車壁,腦袋咚地撞上去,趙應中摔了個眼冒金星,還不等他出聲查問情況,就聽外麵趕車的馬夫說:“巡察,不好了,咱們遇上山賊呃……”
“怎麼了!”
趙應中嚇一跳,掀開簾子,就見馬夫歪栽倒下,一支箭矢將他的脖子紮穿,汩汩冒血。
馬夫的眼睛睜得老大,直直看著趙應中,趙應中哪見過這樣的場景,登時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滾下馬車。
周邊已經打起來,鮮血飛濺,趙應中哇哇亂叫,跌在地上,不停往後蹬腿,碰到一具屍體攔路,趙應中扭頭一看,竟然是嘉禾縣縣令派來保護他的護衛,心突突往嗓子眼外麵冒。
不多時,官府的人都死了大半,趙應中瑟瑟發抖,麵對朝他舉刀的山賊,他顫音道:“大,大膽,我乃陛下親派的巡察官,若是殺我,陛下定會追究到底,絕不放過……”
趙應中說完,他趕緊蒙頭,而對麵的山賊聽了他的話忌憚地放下刀,轉頭往身後高喊:“大哥,我們好像劫到巡察了!”
很快走過來一個大胡子壯漢,“什麼巡察?”
小瘦子跳到大胡子跟前,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趙應中,“這好像就是二哥說的,皇帝派下來巡視督察狗官的人,青州那邊兒就死了一個,直接派大理寺過去追查的,我們要是把這個弄死了,他們不會把青州死的那個人也推到我們頭上吧!”
大胡子端詳了下縮頭縮腦的趙應中,伸手拍了拍小瘦子的頭,不信任地說:“看他這個慫樣,哪像巡察,見你長得傻,蒙你呢,快殺乾淨,回寨子分好東西去!”
“彆殺我,彆殺我,”趙應中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掏出自己的調任文書,“我真是陛下親命的巡察官,我是趙應中,在嘉禾縣期滿,要到湖州去的……”
聞言,大胡子將信將疑,一把奪過趙應中的調任文書,上下打量趙應中,臉上的嫌棄越來越重,“這個慫樣都能當巡察官,看來巡察也不怎麼樣,和那些酒囊飯袋的狗官沒什麼不同,還不如我來當。”
小瘦子拍手叫好:“大哥這個主意好,不如大哥殺了他,頂替他去當巡察。”
大胡子眼前一亮,又拍一下小瘦子的頭頂,大笑道:“你說的對,與其讓這些沒用的過去裝樣子,不如我自己去殺個痛快,把狗官通通砍了!”
說完,大胡子提刀就要結果了趙應中,趙應中急忙說:“我的身份可以給大王,彆殺我,我可以幫大王混進去,不然大王很快就會識破,如果我在您旁邊,可以幫您應付一些瑣碎的雜事,隻要大王彆殺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大胡子思考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搖頭說:“不行,你們這些狗官壞心眼可多了,肯定是想把我騙過去,你的這點小伎倆都瞞不過我。”
“我起誓,絕對不會暴露大王的真實身份,如果我敢對您使壞的話,就讓我斷子絕孫!”趙應中慌忙舉起手掌立誓,寄最後的希望於此,略帶哭腔說:“而且大王身手矯健,我若是騙您,到時候您可以一刀殺了我……”
小瘦子覺得可行,“大哥,就依他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