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徒途交握兩手,焦慮地來回踱步,可滿樹難以找到一個可以食用的橘子,巡察又在吳興,壓也壓不住,黃徒途煩躁,猛地往地上一蹲,喪頭喪氣。
突然,黃徒途有個好主意,他倏地抬起頭,看向不結柑橘的柑橘樹,眼裡射出詭異的光芒,旁邊的小吏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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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闈萬眾矚目,今年時間充裕,各地方早早就開始了報名的準備,旨意真正下來後沒幾日就把名字報上去了,地方官員都祈禱多考中幾個人,給自己的政績添彩。
徐琅負責敲定最終人選,徐瓔在準備考題,今年她想變一變,考察方向更加偏向實務,招納固執己見的人,當她逼迫他們改變想法時就會引起他們的不滿。
有不滿,他們本身又有才略,肯定不想再屈居人下,事情就會好辦多了。
在最後一題,徐瓔設置了一道開放性試題——自我評價。
隻有寫了就有分,但方便徐瓔在麵試的時候淘汰人。
徐琅在審核應考資質,在她身邊服侍的宮女金釧煮著茶,注意徐琅神色,想到使君交代的事情,她眸光微閃。
金釧佯裝過去換茶,一麵收拾,一麵抱怨:“殿下,您分明是姐姐,陛下卻隻將這種無足輕重的事情交給您,朝中要務都是交給章餘他們,也太不信任殿下了!”
在通過的人名後麵打了勾,徐琅聽到金釧的話微微一頓,筆停下來,她緩緩抬頭,麵無表情,聲音也平穩,沒有多少波動:“你說什麼?”
金釧不見徐琅臉上有怒色,心下一喜,這姐妹倆真是貌合神離,恐怕徐琅早已不滿徐瓔日久,她乘勝追擊道:“在婢子心裡,殿下出身高貴,又聰明睿智,可不比誰人差,偏偏陛下用什麼孫卓孫婉芸,什麼貓兒狗兒都上朝堂了,卻不給殿下個一官半職。”
徐琅擱筆起身,眼底蘊著寒冰,她緩步往外走去。
在長廊裡,護衛站得筆直,徐琅漫不經心地停住步子,遠眺廊外的小山假石,嘴唇越抿越緊,臉上的肉微微跳了下。
金釧渾然不知,跟著徐琅走,不過到了外麵,她有意識地降下了聲音,繼續說:“殿下為陛下前前後後奔忙,封中書令也足夠了,真不知道陛下如何想的,婢子為您感到不值……”
唰一聲,徐琅再也忍耐不下,拔出護衛腰間的劍,狠命砍向金釧的脖頸,熱血瞬間噴湧,淋了徐琅滿臉。
金釧猝然倒地,瞪大眼睛,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她沒料到徐琅會突然對她動手,等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
“凡是挑撥離間我與陛下情義者,都將被我斬於劍下。”徐琅寒聲道,眼睛眯起,凶光乍現,展露出真實麵目。
隱忍不發,她是在考慮如何處置金釧。
暗下料理了,還會有其他人前來,最好的解決方式隻有殺雞儆猴,讓旁人再不敢效仿,至少不敢像這樣明晃晃地挑撥離間。
但當場杖斃,她又怕嚇到徐瓔,徐瓔一直很怕宮裡的刑罰,聽到受罰宮人的慘叫就睡不著。
這裡距離滄浪齋近,若是杖斃金釧,聲音必定會傳到滄浪齋。
徐琅考慮了一下,決定自己動手。
她閉上眼,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平聲道:“把人拖下去,這裡的血跡也儘快處置了,動作小心點,彆讓陛下知道。”
值守的侍衛被方才發生的事驚了驚,徐琅的聲音把他們的魂魄拽回肉身,身體哆嗦著搖晃一下,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把屍首抬走。
徐琅讓人燒水送到她房間,她要沐浴更衣,將身上的血腥味清洗掉,換上乾淨的衣服,保證徐瓔不會察覺到異樣她才放心。
幸好方才沒有衝動,在室內就殺了金釧,不然獻血飛濺到她審核的冬闈名單上,她還要重新寫一份。
最後簽上名字,徐琅拿著名單去滄浪齋見徐瓔,進門前揉揉嘴角,噙著笑跨過門檻說:“陛下,冬闈初試報名的名單我已看完了,請陛下過目。”
“放這裡吧,我一會兒就看。”徐瓔頷首,目光黏在奏折上,指了指自己的案頭,忙中瞥見徐琅頭發微濕,隨口問道:“四姐,你沐浴了?”
徐琅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嗬嗬笑道:“是啊,天氣有點冷,正好趁著外麵日頭不錯,洗了洗,陛下該不會是要怪罪我浪費柴水吧?”
徐瓔無奈笑一聲,微嗔道:“我還不至於走到克扣姐姐洗澡水的地步。”
徐琅扯著嘴角,眼光飄了飄,轉移話題說:“陛下,冬闈名單你可要認真瞧瞧,有幾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