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的前提在先,這幾句不走心的誇讚,明明白白,便是個敷衍。偏生這人罷,還要一本正經地加火高強:“朕絕無半句虛言,天可鑒之。”
曲錦萱真真是好笑又好笑,正待想說些什麼之際,薑明霄搖搖晃晃地跑進來了。
“父皇!大馬!”
見薑洵在,薑明霄立馬展臂,抱著薑洵的腿便手腳並用地,往他背上爬去。
“放肆,一回就算了,還想朕回回任你作弄?”
薑洵長臂一伸,將小人兒給撈了下來。撈至身前時,指骨突然被個硬物給敲得發麻。
而在看清薑明霄手中之物後,薑洵麵色越發不善起來:“這是何物?”
薑明霄喜孜孜地舉著那木孔雀,給他介紹道:“大鳥!”說完,還拔了那孔雀腹下的木片,得意洋洋地向薑洵展示著綻開的彩羽,對他重複道:“大鳥!”
一見到那木孔雀,薑洵便似被刺了下,他眉目冷厲:“朕給你做的玉魚件呢?”
薑明霄搖頭:“大鳥!魚魚、不要!”
自己辛苦做的玩意,竟還比不上旁人信手買來的,薑洵眸光沉下:“好個沒良心的,那可是朕親手所製,朕的心思,這就被你給忘卻了?”
交談不暢,不願意帶自己騎大馬還要教訓自己。薑明霄沒了繼續搭理這個爹的耐心,轉而去磨曲錦萱:“母後……”他踮腳,指著那筆墨:“母後、字、畫畫、”
“霄哥兒乖,母後宮中不曾備有多餘的空白宣紙,這幾張都是有用的,今日不畫了,可好?”曲錦萱放下毛筆,蹲下身子柔聲哄他,又問道:“霄哥兒可用過早膳了?”
薑明霄點頭。
這時,一旁的苗鈞水見縫插針地出聲道:“娘娘,陛下還未用早膳的。”
被提醒,薑洵亦幽幽地望向曲錦萱:“下朝朕便往這趕了,還未用早膳,腹中甚是饑餓。”
曲錦萱看也不看他,隻喚巧茹去張羅傳膳,自己則帶著薑明霄,繼續把玩那木孔雀。
片刻後,膳食呈上,薑洵獨自坐於桌上,悶悶地用著早膳。
殿中另一側,薑明霄清淩淩的笑聲在殿中回蕩,樂得就差沒在地上來回打滾了。
而薑明霄笑得有多歡快,便襯得薑洵這個爹有多落寞。
幾口用完膳,薑洵亦行了過去,與薑明霄協商道:“朕帶你去寫字作畫,你把這物給朕。”
薑明霄警惕地抱住那木孔雀,顯然著墨的吸引,這會兒是比不過他懷裡的好東西。
薑洵見他還真拿這物當個寶貝,更是氣得腦仁漲疼。
心中一番思忖後,薑洵喚來苗鈞水耳語幾句。
苗鈞水領命而去。
片刻後,苗鈞水領著幾名宦侍,抬了個木架子進了永寧宮。
是個簡易的沙盤。
那沙盤中,有縮得極小的城池屋宇、河流旱地,甚至還有各色軍兵攻器,以及鼓角與旌旗。
見得那沙盤,薑明霄“哇!”了一聲,當即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兩手扒在那沙盤上,亮得發光的眼盯住沙盤中的所有物件兒。
因這物委實罕見,這下,便是曲錦萱,也被吸引了過來。
才亮了戰術便初見成果,薑洵心中自得不已。
薑洵清了清嗓子,拿出氣勢,正打算要先將這沙盤的典故說上一說,再借那沙盤,在妻兒跟前好好發揮一番時,卻陡然聞得有人來報,道是有幾名臣子在東華宮求謁。
而聽了那幾名臣子之名後,薑洵眉心皺起。
曲錦萱見他似是不大願去的模樣,便出言勸道:“政事要緊,陛下先去處理政事罷。”
聽了曲錦萱的勸,薑洵立馬改了要將人晾著的心思。
確實,當真置之不理,將人乾撂在那處等著,有損他聖名。
薑洵向曲錦萱投去微笑,誇讚道:“還是皇後識大體。”接著,他又把薑明霄給抱著退離那沙盤:“當心著些,莫要栽進去了,等朕回來。”
……
待出得永寧宮,薑洵便發了問:“可有說何事?”
苗鈞水將聲音壓得很低:“來稟報的人聽了一耳朵,道是、道是要勸諫陛下您充盈後宮,多納妃嬪,育皇嗣事宗廟的……”
薑洵步履微滯,繼而,自鼻息間溢出聲冷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