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書閣)
場景變換,當意識離開那片空間之後,雲汐回到了小院中,可是看到的卻是和之前不一樣的景象。
同樣的布局,但骨架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替代它們的是二十來道身影,這些身影皆是人形,不過其中超過半數之人頭頂都生有兩角。
這角如同鹿角一般精致美麗,格外吸引人。
雲汐站在人群中,看著他們,神情微漾:“這些人是……麒麟族?”
她雙拳緊握,身上的痛楚並沒有因為她回到小院而消散,齊慶說了那座浮空島隻是一處夢境,那麼自己當時應該也隻是一個意識體。
而這意識體的痛楚延續到現在,這說明自己並沒有離開夢境,隻是換了一個場景而已。
她在人群中走過,發現這些麒麟族的人根本看不到自己,而自己也無法接觸到他們。
就在她疑惑這場幻境出現的原因時,一聲焦急的喝聲從院子的入口處傳了過來。
“族長!族長!打過來了!其他種族打過來了!”
雲汐轉頭,看到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此人渾身浴血,身上累累傷痕彰顯著他之前的遭遇。
而隨著他的聲音傳來,四周的麒麟族弟子也是紛紛起身。
人群分開,一名中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雲汐在看到這個男子的那一刻,眼神微微一閃,這個人正是之前給予她傳承的齊慶。
齊慶看著受傷的族民,眼眉低垂。
周圍,其他的麒麟族子民看著齊慶,有人小聲喊道:“族長……”
齊慶微微一歎,說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迎戰吧。”
“是!”
而就在他們聲音剛剛落下的那一刻,一聲轟響從通道內傳來,數十道身影走了進來。
為首者,乃是一名身著雪白衣裙的絕美女子,她與齊慶相互對視了兩眼,兩人都相繼沉默了片刻。
最先開口的不是女子,而是齊慶,他看著女子身後的一眾身影,問道:“外麵的戰鬥結束了?”
女子平靜的說道:“天狗和蛟龍都已經隕滅了,青龍和鳳凰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接下來隻剩你們了。”
齊慶神情複雜道:“所以從一開始,你們三族就已經進行了合作是嗎?真聰明啊……居然將我們都騙了過去。”
女子的眼神稍稍偏向一旁,但很快又直視著齊慶的眼睛,說道:“對不起,但我們彆無選擇。妖尊塔內的靈力已經枯竭,你我都明白,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都將麵臨滅族的命運。如今出口將啟,殘留的力量隻能供三族出去,生死麵前,我們隻能這麼做。”
齊慶微微一笑:“你就不擔心你們輸了之後,我們會取代你們離開這裡?”
女子衣裙飄動,身後八條狐尾如蓮花一般展開,緩緩飄動,強橫的氣息在這片空間內蕩開。
“從我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這些年來,我們都曾見證過一個個種族的隕滅,你應該明白,離開和死亡,我們必須選擇一個。”
齊慶身上的衣袍開始飄動,獵獵作響,他感慨著說道:“其實,我們也很好奇外麵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呢!”
“吼!!”
一聲怒吼,雲汐看到齊慶在這一刻身形陡然增大,直接化作了一頭體形巨大的麒麟神獸,而在他的神獸,所有麒麟族的弟子也皆是化作本體,體內靈力迸發,向著雪狐族的成員衝了過去!
而雪狐族的眾妖也是頃刻間化作一頭頭雪狐,可麒麟族廝殺在了一起。
小小的一個院子,幾十隻運靈之上的神獸相互廝殺,在靈力枯竭的妖尊塔內,它們每一次的動手,都意味著它們的力量將要減弱一分。
雲汐怔在原地,看著鮮血飛濺,這些妖獸在殘酷的廝殺中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她頓時明白了自己第一次進來時,看到的那些屍骨是怎麼來的。
像是一場身臨其境的影片,雲汐感受不到這些各族強者體內迸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她隻能如同看電影一樣看著它們不斷的戰鬥,看著這些神獸不斷的減少,看著麒麟族被雪狐族剿殺殆儘。
如此血腥,如此凶狠。
齊慶跟她說過,麒麟是瑞獸,它們能夠給土地帶來富饒,給窮疾之人帶來新生,但麵對其他神獸孤注一擲的生死廝殺,它們卻做不到反敗為勝。
院中的樹都倒了,鮮血流在地麵,將白色的鵝卵石染成了紅色,平靜的溪水也換上了新的衣裝。
麒麟族隻剩下一個齊慶仍舊堅持著。
它站在林中,雄偉的身軀上滿是傷痕,它看著四周,自己的族民們都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鼻間再也沒有任何的氣息。
從這一刻開始,它就是麒麟族最後的成員了。
而在它的對麵,雪狐族也並不好受,來時的三十多隻雪狐,如今僅僅隻剩二十隻不到,為首的雪狐族長更是八尾斷了兩尾,整體的氣息都逐漸萎靡。
齊慶抬起頭,看著它們。
而雪狐族長也平靜的與她對視。
雙方對視了數秒之後,齊慶轉眸看向了不遠處,那裡有一塊石塑在之前的大戰中削成了兩斷。
“那是妖尊大人的石塑……”他難過的說道。
雪狐族長回道:“待我將雪狐一族帶出去安頓好後,我會去找妖尊大人謝罪的。”
齊慶笑了笑,腳步一踏,身上的毛發飛舞,血肉如火焰一般燃燒起來。
“你們走吧。當年天塌之際,我們的這些種族本就該隕滅了,能夠靠著妖尊塔苟活兩百萬年,本就匪夷所思。如今新生之路既然開啟,便請你們,代替我們,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吧。”
齊慶昂首挺胸,火焰升騰下,顯得如此威風凜凜,在雪狐一族的注視下,他主動斷絕了自己的生命。
雪狐族長看著他的生機散去,天藍色的眸子透露出幾縷哀傷,但最終還是毅然轉身,帶著剩下的族人離開。
麒麟族是沒了,但至少它們雪狐族,尚且保留下來了少許血脈。
雲汐靜靜佇立著,望著滿地屍體,看著這血流成河的殘酷景象,微微失神。
她知道,她所看到的,應該是齊慶的記憶,自己獲得了他的傳承,受到一些其他方麵的影響也看到了這番場景。
齊慶早就料到了會這樣,所以跟自己說不要因此去記恨雪狐族。她當然不會去記恨,因為她能進入妖尊秘境就是因為雪狐族,更因為雪狐族那邊有和她關係最好的妖族朋友。
她不記恨,隻是有些感慨。
畢竟當年這些種族都是一起逃脫天災的同伴,誰曾想在多年後,曾經結伴求生的妖獸種族們為了追求那一線生機,開始互相殘殺。
這件事談不上對錯,在你死我活的情況下,就算是雲汐,也不會心慈手軟。
這不是它們的問題,是時代的悲哀。
她抬起頭,意識上的痛楚逐漸增強,可她無動於衷,修行這麼多年,她也不是第一次吃苦了,這點痛楚與當年在寒冥山脈感受到的那種心臟爆炸感比起來根本不足為懼。
“生活在如今社會的百姓,有多少人能夠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多麼的幸福幸運呢?”
雲汐低聲呢喃著,意識再度消散。
……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