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間段, 正逢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行人匆匆走過, 也有不少裹著羽絨服停下來想看熱鬨的。
原因無他,就衝著這輛百萬跑車和大冷天裸著一雙修長大白腿的白富美, 就值得花點時間觀賞了。
兩個女人之間的局麵越發僵持了起來, 誰也不退讓一步。
薑江沅身材高挑, 一身名牌套裝襯得她氣質淩人,踩著尖細高跟鞋站著, 雙手環胸,臉上的笑容帶著嘲諷表情, 像是看賣力演出的小醜般,眼神掃向地上的狼狽清瘦女人。
職場上的白襯衫黑裙,一副清湯淡水的模樣, 渾身上下都是廉價的東西, 露出的兩條腿倒是白,就是細得能捏斷似的,膝蓋處被擦破皮的血絲一點點的滲出。
看上去就是小傷而已,給兩千都算是她善良了。
薑江沅沒讓氣氛僵持太久,畢竟她也餓, 高傲著姿態開口:“道歉?你讓我跟你這種窮女人道歉?你……”
她話頓幾秒,掃了一眼對方胸口襯衫上的牌子, 說道:“你叫和笙是吧, 做人要懂得審時度勢, 你自己想想, 你的身價恐怕都沒有我這輛跑車值錢,我憑什麼給你道歉?”
撞了人,卻還底氣十足。
和笙也是活見鬼了。
她的脾氣,遠不及清淡的長相好說話。
和笙忍著膝蓋的傷起身,手指還緊緊捏著一份文件,是她等會要去做采訪準備的資料,她麵色發白,看不出喜怒盯著眼前高傲的白富美。
“我身價,還沒你跑車值錢是嗎?”
薑江沅本來就有一米七二,又踩著高跟鞋,身材上就勝於兩條細腿的和笙了,自然就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那眼神帶著淡淡的諷嘲,不把人放在眼裡。
誰知道,和笙下一秒直接動手了。
她發白的臉色完全沒了表情,捏著文件夾朝薑江沅這張高傲的臉孔砸下去,下手有多重?幾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氣去打的。
那一下,將薑江沅臉頰打歪,肌膚上有了兩道紅痕。
她抬手捂住臉,無比震驚的看著這個動手的女人:“你不要命了?”
和笙拿出最慣用的招牌官方微笑,將胸口的情緒平複在一個冷靜範圍內,言語犀利道:“我學你的啊,我身價沒有你跑車值錢,你就能撞我不道歉,而我。”
她露出手腕的玉鐲,看似很普通,卻有些年頭了。
也是她現在唯一的全部身家。
和笙在笑,眼裡有著隻有森森寒氣:“這個玉鐲是我祖傳下來的,比你這張臉值錢,我為什麼不能打你?”
薑江沅氣壞了。
她還沒被人打過耳光,哪怕是用文件夾,一時間恨不得撕了這個女人,衝上前,伸手緊緊抓住和笙的手腕,狠狠地瞪著,咬牙道:“你!”
薑江沅正要動手還回去,人群中薑瓷緩緩走出來,目睹了發生爭執的全過程。
那視線落在女人高高舉起的手上,慢悠悠的聲音響起:“薑江沅,多年不見,你還真是隻長歲數不長腦子。”
薑江沅猛地看過去,眼睛微縮了下。
“薑瓷!”
她叫出這兩個字,都是咬牙切齒的。
是多年沒見了。
即便這樣,薑瓷這張辨識度極高的臉,薑江沅化成灰都死死記得,她沒想到兩人能狹路相逢到這份上,在聽見薑瓷諷刺的話,麵子上就更過不去了。
“薑江沅,這裡不是京城也不是你家的地盤,當眾鬨事拒不認錯,不怕把你家烈士的棺材蓋都氣翻了?”
薑瓷平日裡的作風秉承著與人和善,萬事留一條生路給彼此,而她今天難得脾氣有棱角,紅唇吐出的話足以惹得人吐血。
這一麵,是旁人極少能看見的。
而薑江沅有幸每次都見到薑瓷冷漠惡毒的一麵,被慣壞的性子也不饒人:“我今天倒了八輩子黴才遇見你,怎麼,我教訓你的人了?管什麼。”
薑瓷抬眸,將目光落在和笙身上,好心提醒一句:“你在不撒手,可能又要被打了。”
和笙在隱忍,指尖發白握緊了文件夾。
薑江沅一聽,把手鬆開,潛意識後退一步。
等她回過神來,臉色凝滯,又氣自己有什麼好怕的。
“你是記者和笙?”薑瓷將目光依舊放在臉色蒼白的女人身上,挑明自己的身份:“我們約在了這家餐廳見麵。”
早在薑江沅喊出來時,和笙就已經知道了。
她也認得薑瓷這張臉。
“抱歉,讓你久等了。”
“我也剛到。”
薑瓷完全是將薑江沅忽略個徹底了,要把人帶走。
見薑江沅要攔,她輕飄飄又一句話頂了回去:“前段時間你堂哥進了一趟派出所,你也想進去好能彰顯出自己兄弟姐妹情意麼?”
這句話,不僅是諷刺,也是踩踏薑江沅的痛腳。
不管是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了,薑江沅在薑家如願成為了唯一的小公主,在薑瓷麵前,她就是個冒牌貨。
這全部的罪惡根源都來源於身份相爭惹的禍。
外界很少人知道,她薑江沅原姓江字沅。
也根本不知道,她是被收養到薑家,過繼到薑瓷父親名下的。
在這懵懂無知的年紀,薑江沅卻比同齡人心眼多,她心底知道自己親生父母為國捐軀了,是薑家看她孤兒可憐,才撫養了回來。
所以,往後薑家這個沒有女孩的大家庭,就成了她唯一能依附的地方。
薑江沅的身份和生活都天翻地覆的變化了,所有人對她,永遠都會用一張討好的笑臉,這樣的待遇肯定不是因為她壯烈犧牲的父母親,而是薑家給她紅三代的強大軍事背景做靠山。
因為是女孩的緣故,薑家隻對男孩的管理非常嚴格,所以說她薑江沅被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為過了,而這種情況就維持兩三年,突然間,她名義上也為國捐軀多年的父親,那真正女兒被接回來了。
說是住一段時間,卻給了薑江沅莫大的危機感。
薑瓷要回歸薑家了。
那就是薑家真正根正苗紅的天之驕女。
也意味著,薑家就不再隻是她薑江沅一個女孩了,那些堂哥堂弟們,也不可能隻寵愛她一個人了。
薑江沅從那時起,就明裡暗裡跟薑瓷分庭抗禮對著乾。
兩人才一起相處了短短數個月,就跟結下了血海深仇是般。
薑瓷本身就對薑家沒好印象,還被薑江沅聯合薑家幾個堂哥欺負,就更不願意在自己父親生活過的家裡住下了。
但凡暑假寒假,一概拒絕薑家來接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