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行人路過,看到豪車停步,往那黑黝黝的車窗裡看過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身上的涼氣被車內的暖氣和兩人炙熱的親吻驅散開,蘇家瑤睜開眼,男人的指腹擦過她嫣紅的唇角,小心翼翼的抹去那點被暈開的口紅印子。
“現在熟了嗎?”陸斯承聲音低啞,淺淡的唇色多了一點嫣紅。
蘇家瑤看著陸斯承染上了自己口紅的唇角,那股曖昧情緒迅速蔓延,她雙眸含水,雙頰羞紅的一邊點頭,一邊用手裡的包擋住他隻要自己說“沒有”,便還要湊上來的俊臉道:“熟了,熟了。”
熟的不能再熟了,容易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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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斯承抽出餐巾紙擦了擦唇角。
白色的餐巾紙被染上一點紅色。
蘇家瑤從包裡取出自己的口紅,她先用濕紙巾擦乾淨嘴唇,然後抹上濕潤的潤唇膏,再細細的將唇形填滿。
蘇家瑤的唇不厚不薄,唇色天生漂亮,她喜歡較為淡色一點的口紅,更襯她的氣質。
今日這種口紅顏色她是不怎麼用的,可看男人的反應似乎很是喜歡這種不經意的小驚喜。
確實,蘇家瑤一向素顏或者不化妝,難得濃顏係一點,便襯出一股不一樣的感覺。
蘇家瑤補完妝,看了一眼還在開車的陸斯承,她乖巧地坐在那裡,盯著前麵看了一會兒後問,“我們今天有什麼安排?”
“馬上就到了。”
陸斯承說完,蘇家瑤側邊的車窗處就出現了一片綿延的牆壁。
還有阿婆坐在那裡賣……菊花?
陸斯承找了一個停車場,領著蘇家瑤下來。
蘇家瑤撐著傘,看陸斯承淋著細雨走到路邊去買菊花。
白色的菊花看起來很新鮮,不過畢竟是在墓園門口,因此價錢也不便宜。
蘇家瑤從包裡翻出口罩戴上,然後趕緊踩著小高跟走到陸斯承身邊,略顯吃力的替他撐傘。
買完了菊花的陸斯承垂首看到蘇家瑤,女人伸著胳膊替他撐傘,手背被雨水打濕,白皙的肌膚下麵是青色的血管,她粉色的指尖都被凍得發白了。
陸斯承抬手拿過傘,果然發現她的手指冰的厲害。
陸斯承將菊花和傘一起遞給蘇家瑤。
蘇家瑤手忙腳亂的拿過,然後就見陸斯承脫下了西裝外套,替她披在身上,然後才接過傘和菊花,單手攬著她的肩膀往墓園裡麵去。
男人的西裝外套厚實又溫暖,帶著屬於男人獨有的味道和餘溫。
蘇家瑤躲在裡麵,不自禁紅了麵頰。
幸好,她戴著口罩,並不明顯。
“我來拿菊花吧。”
蘇家瑤伸手拿過陸斯承手裡的菊花捧在懷裡。
素白的菊花,黃色的花蕊,低頭整理花瓣的女人。
陸斯承的眸色陡然變得幽長起來。
他微微斂眉,收斂神色,然後繼續往前走。
這並非高檔墓園,四周的人進進出出非常多。
蘇家瑤一走進去就能聽到起此彼伏的哀嚎聲,聲音或尖細或粗啞,高高低低,猶如葬禮上的那種假聲合唱。
陸斯承繼續往深處走。
墓園很大,不遠處還有一片寬長的河。
墓地的選擇跟買房子一樣,靠水的價格貴些。
雨雖不大,但淅淅瀝瀝不斷絕。
蘇家瑤一路過來看到有人拿著麻袋裝人家的貢品和鮮花。
她皺了皺眉,緊跟上陸斯承。
走了大概有五分鐘,兩人終於到達一處極為偏僻的墓園一角。
雖偏僻,但有水,有樹,且幽靜,看起來環境很不錯。
蘇家瑤順著陸斯承的視線看過去。
這是一座雙人墓。
左邊是男人的墓,右邊的是女人的。
從照片上來看,兩人的容貌皆極為出眾。
男子有三分像陸斯承,女子有七分。
那麼看來,陸斯承還是比較像他的母親?
蘇家瑤將手裡的菊花送到陸斯承麵前。
陸斯承彎腰,將菊花放到兩人中間。
他將雨傘遞給蘇家瑤,然後自己上前,蹲在那裡,從口袋裡掏出帕子,擦拭著墓碑上麵的臟汙。
蘇家瑤趕緊給他打傘。
可雨雖然不大,但風有些大。
吹得雨水從四麵八方過來,這一把黑傘根本就擋不住什麼。
陸斯承的眼鏡被雨水打濕,黑色的頭發也變得濕漉,貼在額頭,完全不複平日裡的精英模樣,也不似那天晚上在黑夜之中帶著她在山路之上狂奔的狂傲不羈。
他低著頭,靠著墓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孩子。
有些像那天,他趴在自己的膝蓋上撒嬌說“疼”的模樣。
蘇家瑤透過雨幕看到陸斯承此刻的樣子。
她想,原來那天他埋首在自己的膝蓋中時,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嗎?
蘇家瑤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等待陸斯承擦拭墓碑。
終於,十分鐘後,他擦拭完畢,起身,接過蘇家瑤手裡的雨傘,聲音微啞道:“走吧。”
麵對墓碑,男人什麼話都沒說。
蘇家瑤跟陸斯承又走出十分鐘,男人突然頓住,偏頭朝另外一座夫妻墓碑看了過去。
因為距離有些遠,所以蘇家瑤沒有看清楚上麵的照片,隻隱隱看到前麵擺滿了貴重的貢品,一個拿著麻袋的女人正在將這些貢品往袋子裡裝。
陸斯承抬腳走過去,擋住那個女人。
他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眼神十分冷。
那個女人看到西裝革履的陸斯承,知道惹不起,趕緊提著麻袋走了。
陸斯承低頭,看到貢品隻剩下一個蘋果和一個橘子。
看這兩個水果的色澤和品相,估計價值不低。
陸斯承徒手掰開那個蘋果,然後又將橘子剝開,一瓣一瓣地放在墓前,做完後,他看了一眼被整理的極其乾淨的墓碑,一個溫柔可親的女人,一個儒雅帥氣的男人。
陸斯承轉身離開。
蘇家瑤正在艱難的想繞到陸斯承麵前,可惜,這個老舊墓園的地麵實在是太崎嶇不平了。
蘇家瑤又是難得的穿小高跟,因此,她的鞋跟被卡在了地磚縫隙裡。
這可是她最貴的一雙高跟鞋。
蘇家瑤使勁了半天,一抬腳,腳是出來了,鞋子卻還在地磚縫隙裡麵。
蘇家瑤:……
“怎麼了?”身邊貼上來一個被雨水略微濡濕的身體,蘇家瑤可憐巴巴地仰頭看向陸斯承,“卡住了。”
陸斯承看著蘇家瑤這副小可憐模樣,眼中陰霾之色霍然消失,他低低笑了一聲,那笑聲從喉嚨裡滾出來,帶著愉悅的氣息。
被嘲笑了……
蘇家瑤氣急,光著腳踩上陸斯承的皮鞋。
“你幫我把鞋弄出來,小心點,可貴了。”蘇家瑤假意生氣,可語氣又軟,更像是在撒嬌。
陸斯承彎腰,利用巧勁取出那隻高跟鞋,然後托住蘇家瑤的腳,替蘇公主將鞋穿上。
蘇家瑤站在那裡,看著陸斯承蹲在自己腳邊,他的頭上打了摩斯,發型整理的很好看,此刻沾了一點濕漉的雨水,已經有點沒了形狀。
蘇家瑤一眼被他頭頂的發旋吸引住了。
等蘇家瑤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一根手指已經抵住了陸斯承的發旋。
而此時,男人微微動了動頭,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
蘇家瑤:……
蘇家瑤嚇得立刻收手。
“我,我沒有想,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手比腦子快了。
陸斯承緩慢站起來,然後拿下被雨水打濕的金絲眼鏡,露出清冷的眼睫,語調慵懶,帶著挑弄,“陸太太,大庭廣眾,請矜持一點。”
蘇家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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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墓園,其身後剛剛被陸斯承嚇走了一位偷貢品人的墓碑前突兀出現一個男人身影。
他身上穿著黑色風衣,臉上帶著黑色口罩和帽子。
站在墓碑前,定定看著蘇家瑤和陸斯承消失的方向,然後彎腰,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掌捏住那兩瓣蘋果和橘子,直接扔進了一旁的草叢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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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蘇家瑤取下口罩,看了一眼自己的妝,沒有花。
她抽了幾張餐巾紙擦拭自己肌膚上的雨水,男人收了傘,坐上駕駛位。
今天來掃墓的人特彆多,不過因為陸斯承的車實在是拉風,所以幾乎是暢通無阻的出來了。
墓園本就在偏僻處,開出了一段路後,陸斯承將車開入一處曠野。
春天的油菜花開了。
金黃色的油花菜浪在雨水之中如同一幅油畫般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左右兩邊都是巨大的油菜花田,中間是水泥路。
蘇家瑤麵露驚喜之色,她傾身過去,透過車窗,望著車外綿延不絕的油菜花田發呆。
陸斯承看到蘇家瑤這副不舍的樣子,就直接停車了。
蘇家瑤沒注意到車子停了,她還盯著油菜花不放。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麼好好的休息過了,在大自然的身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種帶著泥土濕潤的香氣,還有油菜花的味道。
真漂亮。
蘇家瑤看得有些入迷。
陸斯承偏頭,後背靠在座椅上,微微偏頭,目光從油菜花上移到蘇家瑤臉上。
女人側臉白皙柔軟,耳垂上是一對珍珠墜子。
細細長長一條,沿著側頸線條下落,透出一股溫柔的細膩感來。
讓人看到她,就聯想到一切溫暖柔情的詞語。
陸斯承抬手,輕輕彈了彈那晃動的珍珠墜子。
珍珠墜子晃動的更加厲害,蘇家瑤轉頭,看到陸斯承的動作,矜持道:“陸先生,請矜持。”
陸斯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