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軍中綠花”大叔作為小區的保安,一定對居民的狀況了如指掌,由他指引,林潯不愁找不到那些怪異、苦悶或其它容易被魔種入侵的人。
軍中綠花:我馬上換班,你在岔路口等我。
一隻快樂的野指針:好的。
有了約定,林潯便不回家了,帶著鍵盤往樓下走去。
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法桐樹樹葉茂密,在路燈下投下陰影。
穿著保安製服的大叔在岔路口的一棵樹下等著他,手裡拎著警棍。林潯上前去,和大叔打了招呼。
昨晚和大叔說話的時候,他坐著,身材看不大出,現在林潯才發現,大叔的身體非常結實強壯,五官也有一些凶相。
他再看看大叔的警棍,和自己的鍵盤,覺得他們兩個才像犯罪分子。
大叔:“今天晚上,我得把B6樓一個男的送進局子。”
林潯恭敬:“我跟著您。”
“那個家夥很不是人。”大叔道。
說著,他看向了林潯:“還有個事兒。”
林潯:“您講。”
大叔:“你是從C幢那邊出來的,住哪裡?”
林潯如實說了自己的地址。
“那正好!”大叔掂了掂警棍:“我跟你說,你那棟樓,肯定有事。”
林潯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詢問大叔:“怎麼了?”
大叔:“我覺得有邪i教,要麼,就是傳i銷。你這幾天好好看著四樓那一家,有個老頭那個——有印象吧?”
林潯:“……”
他:“有印象。”
大叔:“老頭今天早上扛了個棺材進來,今天下午從四五點到七點,一直有人往你們樓去,穿得花裡胡哨。哼,這肯定不對。”
他看著林潯:“我也不好上門去問,你好好注意著。一旦有動靜,咱們就搞他。敢在朝陽區搞邪教,這是我見過膽最大的。”
林潯:“……好。”
師父,你被朝陽群眾盯上了,即將成為保安大叔評選十佳熱心好市民的踏腳石。
交流完這件事,大叔朝林潯招了招手:“這邊走。”
林潯跟上他,他們沒有走大路,而是沿著路邊法桐樹陰影向B區一棟樓摸去。
進入樓房內部後,大叔帶他來到電梯前,按了向下。
電梯打開,進去,來到負二層。
——負二層是地下室。
林潯在電梯裡的時候,還在想莫非大叔破獲了什麼地下室殺人藏屍案,但是電梯門一打開,他就發現這個地下室和自己想象中有所不同。
並不昏暗,是亮的,走廊深處,拐角的地方有一盞白色節能燈,與此同時,他還聞到了一種……油煙味。
他確信就是油煙味,長年累月用油鹽炒菜會有的那種。
他便反應過來了,低聲問大叔:“有人在這裡住?”
大叔道:“對。”
帝都的地下室文化也算是聲名遠播,八百塊錢一個月的地下室,對於手頭拮據的年輕人、打工者來說,挺劃算。不過,正經一點的小區,都不允許地下室群租這種情況出現——不安定因素太大,也影響正常的居民,兩年前一輪大整治過後,這種情況已經很少見了。
隻聽大叔道:“本來不讓住人,不過這是一家子,過得挺難,物業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說著,他們走向那裡。
一個虛掩著的門,裡麵露出燈光,隱隱約約有女人的說話聲。
保安大叔卻沒敲門或是推門,而是拉著林潯到了另一個拐角的隱蔽處,從這個地方,他們能看見屋裡的情形,但屋裡看不見他們。
林潯正想問大叔這是要做什麼,就見大叔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點開一個界麵給他看。
是大叔和一個備注叫“瀟瀟”的人的對話,“瀟瀟”的頭像是一個黑裙子動漫女孩,神情很憂鬱。
最近的一條對話是——
瀟瀟:叔叔,他出去喝酒了,我害怕。
軍中綠花:彆怕,都準備好了。
瀟瀟:謝謝叔叔。
林潯怔了怔,將聊天記錄往上翻。
——瀟瀟是個姑娘,今年十六,和爸媽一起住在地下室。
她爸不是什麼好人,被朋友喊來帝都做事,已經有三個年頭了,一直不順利,到現在已經窮的叮當響,鬱悶之下開始賭博酗酒高利貸——然後,事情就很顯然了,一旦有了這麼一個標準的賭博酗酒高利貸一條龍,打老婆打孩子就成為必然。
瀟瀟的媽媽在外麵努力打零工還貸,一到晚上,回到地下室,一言不合就被暴躁的丈夫揪住頭發踢踹,瀟瀟也不能幸免。
一個星期前,瀟瀟帶著一身傷出門時,恰好被眼尖的大叔看見,問她有沒有事情需要幫忙。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事情。
大叔前來蹲守,收集證據,隨時準備報警。
大叔說:“她爹挺大個子,估計搬過磚,我怕打不過,把你叫上來。”
林潯笑:“好。”
——看這描述,這男人已經是魔種入侵的標準預備役了。
地下室沒有監控,大叔拿回手機後,就打開攝像頭,對準了虛掩的地下室門——隨著科技發展越來越高像素的鏡頭,加上圖像處理算法的補充,在非專業的攝影方麵,手機攝像頭的效果已經登峰造極。
二十分鐘後,電梯門開,聲控燈亮,踉蹌腳步聲傳來。
一個大塊頭的男人歪歪扭扭扶著牆走過來,徑直往亮燈的房間門去。
他撞開門,裡麵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略微沙啞,但能聽出很年輕,還帶著顫抖:“你怎麼又去喝酒?你的錢還完了嗎!”
她一開腔,林潯就聽出來,這恐怕是在故意激怒。
果然,男人醉醺醺的低沉聲音響起:“誰讓你說話了?老子養你容易嗎?”
——接下來就是一片混亂,尖叫聲,踢打聲,女人的勸架哭泣聲。
踢打聲沉悶,聲聲到肉,是最凶狠的那種打法。
林潯蹙緊眉頭看向那邊,握緊鍵盤,準備隨時踹門進去。
就在此時,一隻腿從裡麵踹開了門,挺細,女孩子的腿,似乎是在掙動時無心踹開。
——但門一開,裡麵混亂慘烈的景象立刻被捕捉到了保安大叔的手機攝像頭裡。
林潯深呼吸一口氣,沒動。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後。
林潯:“是不是該去了?”
保安大叔:“我覺得差不多了——”
他話音還未落,林潯猛地凝住了目光——那男人身上的程序框裡,猛地湧出大量病毒代碼!
不能等了,再等就出人命了。
他迅速上前,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從背後踹向那男人腰間。
保安大叔緊隨其上,警棍上劈裡啪啦電流閃爍,朝那人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