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立時多了一片猩紅,而那癢意也似有緩解,嚴遇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隻讓人覺得他痛苦難耐。
室內的白熾燈一閃,荀川現身了,坐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嚴遇,看著他痛苦喘息,看著他扼喉掙紮。
“痛不痛啊?”
他傾身,與嚴遇視線平齊,幽幽歎了口氣,似乎極為不忍。
嚴遇鬢角全是冷汗,一縷頭發狼狽的耷拉在額前,他半跪著撐起身,俊美的容顏蒼白一片,眼中滿是痛苦,聲音破碎沙啞:“救我……”
他握住荀川的手,指尖冰涼,竟分不清二人誰更冷一些。
荀川見狀忽的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又不笑了,他抬手扣住嚴遇的後腦,雙目血紅一片。
鬼是沒有眼淚的,所以他哭不出來。
荀川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我救你,那誰來救我呢?”
但嚴遇脖頸間縈繞的黑氣卻順著他指尖一點點重新流了回去,血氣散儘,上麵隻留一條淺淺的皮肉傷,嚴遇僵硬的四肢也得以動彈,他撐著從地上起身,指尖微動,卻以忽然從床下摸出一把桃木劍,趁荀川鬆懈之時閃身一刺,將劍柄抵在了他的咽喉處,同時抬手捏訣,鉗製住了荀川欲反擊的右手。
荀川沒料到自己竟然又中了嚴遇的圈套,血色褪儘的雙目一瞬間充滿暴怒,他周身怨氣大漲,竟然是想和他拚個同歸於儘。
“彆動——”
嚴遇低斥出聲,劍身下移,離開了荀川咽喉處,那裡有一道傷,仿佛永遠都抹不去似的。
鬼魂停留世間,一是因為仇怨,二是因為執念,仇怨得報,執念散儘也就該離去投胎了,嚴遇靜靜睨著他的側臉,半晌才道:“我知道你恨我,等我死的那一天,再下去給你賠罪吧,至於那天讓你等著的短信,不是我發的。”
他說出這番話,無非是想解開荀川的執念,讓他早點投胎去。
荀川目光陰鷙,悠悠的看向他:“我為什麼要信你?”
嚴遇撤了手中的訣:“我說了不去,就是不會去,沒必要發短信騙你等我。”
這句話冷血殘酷,字字比刀還鋒利,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荀川指尖控製不住的開始微微顫抖,一雙眼睛紅得幾欲滴出血來,身上的怨氣比昨日還要強上幾分,陰氣森森,他仿佛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低聲道:“你連騙騙我都不肯……”
嚴遇:“活著的時候還沒被我騙夠嗎?”
說完手腕一翻,將抵住他身上的桃木劍收了回來:“你走吧,再有下次,我不會留手的。”
荀川沒動。
頂上的白熾燈忽然刺啦閃了兩下,桌上的杯盞劇烈抖動起來,碰撞聲不休,窗邊的簾子翻飛颯颯,最後伴隨著轟的一聲低響,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荀川走了。
嚴遇似有所覺,頓了頓,然後順著牆根席地而坐,從口袋裡掏了盒煙出來,打火機已經快沒油了,他甩了兩下才打出火來,一方角落被火光照亮,但沒過多久又暗了下去。
嚴遇垂眸,長長吐出了一口煙霧,又像是吐出了一口歎息,俊美不凡的側臉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他一慣這樣,總是讓人瞧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日頭逐漸升高,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的傾灑進來,照亮了地板上的一堆煙頭,嚴遇在地上坐了一夜,眉梢懶洋洋的,眼睛被煙霧熏得血絲遍布,加上他臉色蒼白得不似正常人,乍一看已經比吸血鬼差不了多少了。
房東大媽清早來敲門的時候,被他這幅模樣嚇了大跳:“哎呦我的媽,你這是乾啥了,跟死人似的,該不會跟人瞎鬼混去了吧?年紀輕輕的……”
這邊住戶魚龍混雜,嚴遇樓上就住著一名女租客,聽人說是從事色情生意的,每天晝伏夜出,打扮得花枝招展。
作者有話要說:房東大媽:鬼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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