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少年老成(1 / 2)

不做軟飯男 碉堡rghh 8013 字 9個月前

他深陷淖泥, 卻不得不抬頭仰望著他們的風光無限。

聞綽壓著繁雜的思緒, 強打起精神帶人通關, 又是幾百塊到賬,心底卻沒有以前的喜悅, 他望著周遭狹小破舊的環境,突然間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僅僅隻是茫茫眾生中最普通的一個。

聞綽什麼都沒做,穿上外套, 靜悄悄的出門了,像以前一樣在街上閒逛,卻沒有喝酒買醉, 他這個時候誰也不想見,隻想一個人待著。

不知不覺夜色深沉, 白楊把抹布放好, 看了看餐館牆上的掛鐘, 然後準備回家,劉萌萌頗為稀奇的看了他一眼:“這麼早就走啊。”

後廚的胖師傅也準備走了,聞言笑嗬嗬的道:“到點了不走乾嘛,你又不給加班費。”

劉萌萌翻了個白眼,並不理會他,把收銀台裡的錢歸納好, 拿著鑰匙鎖門落閘,她本以為白楊像往常一樣拎著袋子撿廢品去了,結果沒成想看見他直接拐進巷口回了家。

劉萌萌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

聞綽平時是個小霸王, 但膽子有時候又很小,白楊仿佛知道他昨天被嚇著了,特意回來的很早,踩著昏黃的燈光往樓上走,窸窸窣窣掏出鑰匙開門,結果發現家裡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光亮。

他打開燈,客廳亮了那麼幾秒,又暗下去,仿佛燈泡已經到了壽命的儘頭。

白楊站在門口,有些迷茫的皺眉,仿佛不太明白聞綽為什麼不在家裡,幾秒過後,把門重新帶上,下樓找他去了。

電玩城不在。

迪廳不在。

網吧也不在。

這幾個地方有點遠,微涼的夜晚,白楊後背硬是被汗浸透了,他靠著牆停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

這個時間點,在路邊閒晃的都是小混混,看見白楊,都一副頗為稀奇的模樣,有一個留著長發的娘炮盯著他清秀的模樣看了半晌,最後在同伴的嬉笑聲中走過去,搭著他的肩膀道:“弟弟,一個人無不無聊啊,哥哥帶你去好地方玩,包你爽死。”

他一隻手快要落到白楊的腰間,忽然間又被狠力推開,娘炮踉蹌著後退幾步,似乎沒想到一個傻子居然會還手,怔愣過後,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正欲一巴掌扇過去,卻猝不及防對上白楊暗沉翻湧的眼,被那股無言的陰鷙活生生定住了動作。

就在這時,閃電和一幫朋友恰好從電玩城裡出來,見狀徑直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看熱鬨的神情:“哎哎哎,娘娘腔什麼時候也學會打人了,傻子都欺負,羞不羞啊,真給你娘丟臉。”

娘炮被白楊盯的渾身發寒,聞言順勢放下手,氣的跺了跺腳,怒視著閃電,腦後紮著的馬尾辮晃了晃:“你給我滾!”

聲音細柔,真有那麼點娘娘腔的感覺。

閃電等人見他氣的聲音都尖了,更是深覺有趣,幾欲把眼淚笑出來,等笑夠了,再抬眼一看,原地已經沒了白楊的身影,也就沒有再管,呼朋喚友的去夜市擼串了。

白楊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個巷口一個巷口的找,不知過了多久,他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呼吸也開始沉重起來,走到東區的爛尾樓時,隱隱約約看見兩個人相扶著從遠處走來,臉上鼻青臉腫的,其中之一正是前幾天剛被聞綽教訓過的大宏。

白楊順著牆根緩緩坐下來,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把臉埋入了膝蓋裡。

大宏沒發現他,徑直從白楊麵前經過,和身旁的男子說著話,三句話不理祖宗十八代:“乾他娘的,這小癟三還真能打,兩個人都沒搞贏,去他祖宗的!早晚有一天弄死他……”

另一個男子捂著臉道:“拉倒吧,惹他做什麼,趕緊趁他沒緩過來出去躲兩天,到時候他帶著人堵你,非把你打瘸不可,嘶……老子的眼睛啊……”

等他們走後,白楊扶著牆從地上站了起來,結果眼前發黑,絆倒摔了一跤,他拍拍褲子重新爬起來,往大宏來的地方一瘸一拐找了過去,最後在巷口發現了聞綽。

小混混尋仇是常有的事,聞綽一個人落單正好撞槍口上了,大宏帶著幫手,他不至於吃虧,但也不至於太占便宜,癱坐在地上,背靠著牆,白色的衣襟上有斑斑點點的血漬,右腿膝蓋破了,旁邊散落著一塊斷成兩截的磚頭。

他仿佛是沒想到白楊會找來這裡,胸膛起伏兩下,撐著想從地上起身,又無力的坐了回去,往日神采飛揚的桃花眼此刻顯得有些黯淡,他仰頭看著白楊,然後又低下頭去,聲音無謂的道:“……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再回。”

白楊不理,把他的胳膊架在肩上,想背他起來,聞綽用手一摸,這才發現白楊臉上全是汗,順著下巴滴落,連頭發都濕了。

聞綽推開他,扶著牆站起來想自己走,結果發現右腿根本動不了,眉頭緊皺,略顯煩躁的喘了口氣,剛想再試試,結果身形失重,被白楊強行背了起來。

聞綽沒什麼力氣和他僵持,不然也不會在巷子口躺那麼久,聲音略顯沙啞的道:“哎……放我下來吧,等會兒摔了我更疼。”

白楊是真的瘦到骨頭都硌人,他背著聞綽,顯然是很費勁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身形打晃,但一步一步又走的很穩。

聞綽眉頭皺的更深了,他靠著白楊沒有二兩肉的後背,眼皮子越來越沉,又累又痛又乏,等再睜眼時,已經到了一間小診所,被明亮的燈光晃得眼睛痛。

裡麵的值班醫生年紀很大了,他帶好老花鏡,幫著白楊把聞綽扶到了椅子上,仔細看了兩眼,然後笑出了聲:“這不是聞綽嗎,又跟人打架了?嘖嘖嘖,年輕人啊,勁頭真大。”

很顯然,聞綽是這裡的常客。

他沒有力氣和醫生鬥嘴,半死不活的靠在椅子上,深邃的眼眸一斜,發現白楊正盯著自己的膝蓋看,麵色蒼白,頭發汗濕,也不知找了多久。

聞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坐著。”

白楊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靜悄悄的在旁邊坐下,一句話也不說。

老醫生給聞綽把膝蓋包紮了一下,搖搖頭道:“幸虧沒骨折,不然就得去大醫院了,你有點發燒,打個吊瓶再回去。”

白楊坐在一旁,趴在扶手上累的睡著了,聞綽付完賬,讓醫生關掉一盞燈,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睨著他的眉眼,然後把外套脫了下來。

醫生紮完針,坐在躺椅上繼續假寐,聲音有些蒼老:“小子,少打架,爹媽該多心疼啊,吊瓶空了記得叫我。”

聞綽想說爹媽才不會心疼他,但還是應了一聲,見醫生閉上眼眯覺去了,然後把外套輕輕蓋在白楊身上。聞綽躺在巷口的時候昏昏沉沉,現在反而又睡意全無,隻睨著滴管裡滴滴答答的液體兀自出神。

發燒的感覺並不大好,聞綽胸口悶的慌,頭昏昏沉沉的,想吐,乏力,他皺眉換了個姿勢坐著,一張俊臉有些發白,血色全無。

已經是後半夜,老醫生睡著了,響起淺淺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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