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下了一場雨,樹上僅存的葉子也都儘數落了下來,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冷色調的水泥路遠遠看去儘是金黃色的,一半銀杏一半梧桐,踩上去聲音清脆,但因為浸過雨,又帶了些許潮意。
馬上臨近年尾,一些雜事也要開始陸陸續續的收尾,沈遊昨天在公司加夜班,早上才驅車回家,以前熬夜是常事,但這段時間他的作息比較規律,難免有些不習慣。
副駕駛座靜靜放著一個純黑色燙銀的精致盒子,沈遊伸手撈過,然後打開車門下車,低頭看了眼時間,也不知道顧來起床沒。
現在是淩晨五點,按理說樓道應該靜悄悄一片,結果沈遊剛出電梯間,就聽見一對男女的爭吵聲,說是爭吵也不太恰當,因為二者語氣相對來說比較平靜,隻是言語間帶著藏也藏不住的機鋒。
女聲聽起來很熟悉,言簡意賅,就兩個字:“分手。”
男子也沒有吵鬨,說話一板一眼,有那麼點顧來的味道:“當然可以,這是你應有的權利,不過分手之前,請歸還我的ke高級卡一張,另外還有三個限量款真皮包包,兩條高定禮服裙,卡地亞玫瑰金鑽石項鏈一條,方管口紅精裝禮盒一套,原本預定的法國七日度假遊我會取消……”
沈遊聽見一聲高跟鞋崴地的動靜。
男子頓了頓,繼續道:“當然,如果你舍不得的話,折現也可以,微信支付寶都支持交易,虞小姐,祝你以後生活愉快。”
男子說完轉身離開,和在走廊拐角的沈遊遇了個正著。
對方穿著沒有一絲褶皺的黑色西裝,身形挺拔,雖然麵容平平,三十歲許的年紀,但氣勢如深淵般不可捉摸,想來也是精英類的人物。
沈遊掃了一眼,覺得有些麵熟,以前好像在哪個酒會上見過,但沒在意,與對方徑直擦肩而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見虞兮麵色蒼白的扶牆,捂著心臟一副哮喘病發作的樣子,活像天塌了。
不,天塌了她八成都不會哭這麼慘。
顧來也在一旁,大概是聽見動靜準備出來勸架的,眼見著虞兮蹲在地上哭,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乾巴巴的道:“實在不行就還給他吧……”
虞兮心如死灰:“口紅我都用過了……”
顧來眼皮子跳了一下:“那包呢?”
虞兮哭的撕心裂肺:“啊啊啊全球限量款的,還回去以後就再也買不到了嗚嗚嗚!!!!!”
顧來:“那裙子?”
虞兮快哭斷氣了:“專門定做的我舍不得嗚嗚嗚……”
顧來見她實在哭的慘,小聲問道:“那你不打算還?”
虞兮哭的直打嗝:“嗚嗚嗚不……不還也不行了……他家是開律師行的……”
顧來也沒辦法了,虞兮以前隻找日拋型男友,剛才離開的那個倒是難得處了一個月的時間,沒想到還是吹了,正愁怎麼安慰她,肩膀就忽然被誰拍了一下,驚訝轉頭,卻見是沈遊。
“進屋吧,蹲外麵耍把式呢。”
沈遊這段時間算是把虞兮了解得透透的,打心底怕顧來被她帶壞了,不願意見他倆湊一堆,一邊把顧來推進屋,一邊還不忘毒舌的損一下虞兮,似笑非笑的道:“下次找人可得擦亮眼睛,得找個軟乎點好欺負的,撞上硬茬了吧。”
虞兮悔的腸子都青了:“嗚嗚嗚我看他性格跟顧來差不多所以才去撩的嘛,結果不會做飯也不溫柔,要臉沒臉要啥沒啥,還這麼摳門嗚嗚嗚……”
她哭的大腦短路,一不小心?雋誦睦锘埃炔煬醯繳蠐沃鸞ダ湎呂吹牧成獠藕籩缶躋饈兜階約核盜誦┦裁矗15歎任孀歟薅紀耍慘幌露慊匚堇錚緩筮沁橇較擄衙歐此?
沈遊:“…………”
其實虞兮對顧來倒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她隻是想找一個和顧來同類型的人,看著冰冷嚴肅,但內裡陽光溫柔,脾氣和善,會每天給自己做飯,會包容自己,這就夠了。
她有時候很羨慕沈遊,說不上來的羨慕。
她也想找一個屬於自己的顧來,但顯然,不是所有大冰山都擁有一顆可愛的心。
這回翻大車了。
沈遊進屋關門,發現顧來還在悄悄往外看,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然後慢條斯理的解開領帶,唇角微勾,帶著三分譏諷:“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還挺會憐香惜玉的。”
顧來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很傻,這個時候他就沒聽出沈遊言語中的陰陽怪氣,詢問道:“虞兮回家了嗎?我怕她想不開。”
沈遊嘁了一聲:“你想多了,水開了她都不會想不開。”
雖然這麼說有點現實,但事實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總是能把自己活的很好。
沈遊這麼想著,點了點顧來的胸膛:“你呢,你是不是也沒心沒肺,嗯?”
!顧來想說自己有啊,人類的生命如果缺少心肺是沒辦法繼續維持運轉的,不過他看出來沈遊情緒有些不對勁,就沒說話,隻是無辜的往後躲了躲。
沈遊見狀不樂意了,把他拉回來,瞪眼道:“躲什麼,我能吃了你啊。”
顧來笑眯眯的搖頭,抱住他給了一個溫柔的吻。
沈遊今天穿著冷色係的黑襯衫,襯得皮膚很白,此時露在外麵的一截脖子漸漸染上紅暈,對比分明,他回吻著顧來,伸手想抱住他,卻被一個質地堅硬的盒子抵住,這才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