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決的臉很具有欺騙性,雖然掛了彩,但是當他垂眉順眼禮貌地跟一個護士姐姐問韋星濤的病房時,對方幾乎沒怎麼懷疑就把目的地指給了他,甚至親自帶路。()
“你們年輕人少打架,這不鼻梁都弄骨折了,老貼著紗布也不好看對吧,也不知道誰下手這麼重,撿著脆的地方打。”
走在前麵的護士小姐姐喋喋不休地抱怨。
跟在她身後,罪魁禍首輕笑了聲,乖乖地說:“您說的是。”
薑鶴落在兩人身後,看著顧西決高大的背影,心裡品了品,越發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位哥哥好像並不是來探望的……更像是來找茬。
病房外麵,護士姐姐走了,薑鶴立刻一把捉住顧西決:“你彆又是來醫院打架的吧?”
顧西決拍開捉著他衣袖的小爪子:“打什麼架,沒聽見嗎,鼻梁都骨折了,他哪來的力氣爬起來跟我打?”
薑鶴撇撇嘴,不怎麼放心地放開他。
韋星濤住的是豪華單間,出錢的自然是顧西決,遵循的是“打人賠錢,殺人償命”這個道理。
今天出的事,顧西決的家裡人都在國外出差,估計是學校遠程聯係上的他們解決的一切……薑鶴回想了下,難怪顧西決這邊一回教室就先把手機關機了,這個死小孩。
護士把他們領到韋星濤的病房前,叮囑他們不許大聲喧嘩轉身去忙了。
顧西決走在前麵,如門神一般檔在薑鶴和門板之間,他伸手輕易便推開了門,病房裡麵空無一人。
倒是浴室裡傳來了嘩嘩的水聲,顧西決先走進去站穩,與此同時,就像是聽見了外麵門被人推開,浴室裡的水聲停了。
過了幾秒門被人從裡麵拉開,熱騰騰的水蒸氣先從門縫裡爭先恐後地溢出來。
水蒸氣包裹著一雙筆直結實的腿,濕漉漉地踩著拖鞋踏在浴室門前的防滑墊上。緊接著赤著上半身的少年探出半邊身體,伸手拽過了門口架子上的浴巾……
他的頭發還在滴水。
感覺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轉過頭,鼻梁上還蓋著一塊紗布,發梢的水煮順著鼻梁滴入紗布邊緣……很顯然醫生交代傷口不要碰水的囑咐被忘得一乾二淨。
兩雙同樣沉靜而冷漠的目光對視上,韋星濤在第一時間看清楚了來人,不太友好地冷笑了一聲,把毛巾搭在頭上,直接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下麵也什麼都沒穿。
顧西決一張臉麵無情緒,目光坦然地從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上略過,甚至是嘲諷地在他腰下線條和尺寸停頓了三秒……
他一臉漠然,直接無視了空氣裡漂浮著的雄性挑釁氣息。
“你就不能穿上衣服,非要像隻原始動物一樣——”
話才說了一半。
“顧西決,你乾嘛堵在門口?他不在嗎?”
身後,清脆的女聲打斷了顧西決的聲音。
顯然沒想到現場還有彆的女人的韋星濤愣怔的同時,顧西決也猛地想起來被他遺忘了什麼,深色瞳孔縮聚,臉上那冰冷譏誚崩塌至微變色。
在他沒來得及回過神時,他身體被推了一把往旁邊歪了下……
顧西決這輩子可能都不再會有這麼迅速的反應。
他飛快地轉過身,一隻手一把扣住已經半邊身子擠進來的小姑娘的腦袋,強行把她推了出去,在薑鶴抗議聲中,他“啪”地一聲關上門。
韋星濤一隻手拎著自己的內褲,站在床邊,顯然是驚魂未定。
一時間,房間裡就剩下他和顧西決,以及外頭被強行趕走的人不滿的捶門聲。
那聲音“嚶嚶嚶”的,原諒韋星濤這輩子也就聽了一次薑鶴和顧西決打電話時候的嬌氣還他媽是隔著門縫,他下意識就以為站在門外的是今天上午被他手下的馬仔調戲的妹子。
“……顧西決,你有病?”韋星濤震驚地問,“帶著自己的馬子來看老子裸奔?”
顧西決掃了他一眼,沒否認他說的話:“我讓你不穿褲子走出來的?”
韋星濤想了想,拎過內褲穿上了,又用力拽過床邊扔著的乾淨的運動褲套上。
無視了床頭貼的禁煙標誌,他點了隻煙叼在唇邊,抽了兩口煙壓了壓驚。
恢複冷靜後嗤笑:“看你緊張的,是不是怕你馬子看見老子的尺寸以後就嫌棄你了,有什麼用啊,你就不怕老子等她進來了再把褲子脫了?”
顧西決伸手把門打開。
外麵孜孜不倦捶門的人猝不及防地跌進來。
披肩的長卷發淩亂地散落在深藍色的海軍領上,特殊的淡香伴隨著她的跌入仿佛衝散了病房裡的消毒水味……她跌跌撞撞站穩,百褶裙角翻飛。
最終扶著病床床頭站穩。
韋星濤囂張的調笑聲音戛然而止,他叼著煙,呆立在病床邊,目光落在進門來的小姑娘臉上。
顧西決笑了下,嘲諷淡道:“脫啊。”
*
整個病房裡陷入了片刻尷尬的沉默。
薑鶴站穩了看清楚房間裡的一切,目光落在病床邊少年傷疤累累的上身時,緩緩地睜大了眼。
“操,”韋星濤震驚到驚恐,除了罵臟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操!”
伸手一把抓過扔在床邊的乾淨衛衣急急忙忙地套上,他下意識地就不太想要給眼前這個並沒有多少煙火味的小姑娘看見他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傷痕……
那天黑燈瞎火把她當出來賣的,確實是他昏了頭,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