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大哥的態度很溫和,薑鶴向來吃軟不吃硬,嘟囔著“哦”了聲,想了想又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所有人都露出個“誰信啊”的表情。
除了韋星濤抬頭看了看顧西決,一雙眼中閃爍著嘲諷,又隱約透著高興,像是有人告訴他今年提前四個月過年,今晚就是大年三十。
顧西決全程毫無表情。
薑鶴低下頭的一瞬間,他也轉身跟著那個替他說話的警察大哥做筆錄去了,沒有再試圖插話影響薑鶴做筆錄。
於是很順利的,兩個小時後,他兩肩並肩地站在局子門外,秋風蕭瑟中吹著冷風。
薑鶴目視前方。
“我回去了。”
她言簡意賅。
顧西決動了下,抬頭看了看天色,想了下淡道:“我送你。”
“不用,”她有點抗拒地往後退了一步,“自己回。”
“我外套忘在你家裡了,”他麵無表情地說,“出來時候急,現在我冷,要去拿。”
薑鶴想不出反駁他的理由,隻好“哦”了聲,轉身悶頭走在前麵。
顧西決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保持一定距離走了大概兩條街。
雙手插兜跟在後麵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你就準備下半輩子都用你的後腦勺對著我?”
走在前麵的人腳下停頓了下,原地立了大概三秒,然後走得更快了。
顧西決:“……”
三兩步追上她,一把拎住她的小細胳膊,強行將不太合作的小姑娘轉回來麵朝自己,他大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看她嘴撅得比金魚還高。
“乾什麼你!”
她瞪他。
“我還想問你你要乾什麼,今晚不是你打電話讓我來的?”
“我是打電話讓你來看看你常買的那家花店被砸了怎麼辦,我是讓你來英雄救美的嗎!”
“那花店是不是喬恩兮家開的這事歸我管嗎,以前她又不在!”
“那讓不讓她抱總歸你管吧!”
“繞了半天你就想問這個吧,都說了看錯了!”
“看成誰了,饒了半天你就想洗你把她看成我了吧,你放屁!看成我你就讓抱了嗎!你什麼時候讓我抱過你啊!”
她說到最後居然成功地把自己說急眼了,一著急就帶上了一點哭腔,其實也沒那麼想哭的,就是一激動就這樣。
“你就說你跟她沒關係,她被搶體檢表你在那,軍訓中暑你在那,學校門口被調戲你還在那!她送給你的礦泉水你為什麼要接,她說的話你為什麼要回答,為什麼就連摸底考你們都在一個多媒體教室!”
憋在心裡的委屈倒黃豆似的倒出來,就像是累積已久、早就蓄勢待發的山洪,當阻攔在前最後一點脆弱的防線堤潰……
地動山搖。
崩塌。
“顧西決,”她抽泣了一聲,“我太煩了啊。”
顧西決看著她眼眶迅速泛紅,心中跟著逐漸變得煩亂。
還不如讓她像隻小鵪鶉似的回家然後把門摔他臉上算了……
總比聽她在這失魂落魄的好。
他都來不及指責她到後麵完全是在胡說八道亂扣鍋,隻是在她低頭看不見的地方,眸色漸深。
抬手給她胡亂抹了把臉,擦掉眼淚。
然後發現自己手挺臟的,在她白嫩的臉上留下一道灰黑色的痕跡,他沉默了下,默默縮回手。
“警察都說剛才那是兵荒馬亂,我推開她了,薑鶴,你怎麼回事,警察的話你都不信了?”
“……”
“就你媽抱了一下,不超過五秒,你要不瞪我還能再少兩秒,老子又沒和她上床?其他的不都是湊巧?那瓶礦泉水一口沒喝……”
他說到後麵自己都暴躁了。
薑鶴被他沒輕沒重擦了下眼淚,臉上粗糙糙的觸感還在般生疼,自己抬手揉了揉臉,撇開臉沉默,拒不合作的樣子。
顧西決垂眼看著她。
根本不敢提醒她現在她的狀態有點過於理直氣壯。
考慮到她一直都是那麼理直氣壯,小時候就因為突然發現自己不再是聚光燈下的那一個,差點把自己人都給整沒了……
彆人不知道,顧西決知道。
在薑鶴眼裡,她的周圍的一切都是她的,沒名沒分的一根稻草也是她的,她擁有,所以她才理直氣壯。
“你想怎麼樣?”他問,“抱回來,消毒?”
他問得特彆認真。
完全是“有問題就解決”的商討語氣。
薑鶴都要窒息了,心想這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這一晚上懷裡還想換著抱幾個?召喚神龍呐?
“你想得美,我走了。”
薑鶴哽咽著轉身,衝上樓梯台階兩步,又停下來轉身對站在台階下的少年嚴肅警告。
“彆跟過來,因為你身上很臭。”
她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噔噔噔”地,氣勢如虹地上樓了。
沒坐電梯,爬的樓梯。
顧西決站在樓下看著樓梯間聲控燈一層層的一路從一樓亮到十一樓,十一樓的燈亮了半天沒熄滅,也不知道她站在家門口在搗鼓什麼。
……彆是氣懵了進門密碼都忘記了。
他拿出手機,給她微信彈語音,然後不算太意外地發現,他□□淨利落地拉黑了。
漆黑眸子微黯,心往下沉了沉。
以前他嫌薑鶴聒噪時,也會把她拉黑,隻是這之後十回裡有十回,是他把她主動加回來的……
他意識到,這一次他大概是失去了主控權。
作者有話要說: 五百,二更(冷漠